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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 > 第36章 线头归位

第36章 线头归位(1 / 7)

 走廊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两侧半透明的墙壁外,发光的河流永不停歇地奔涌。那光不刺眼,是柔和的乳白色,照在脸上有种奇异的温暖感,像母腹里的羊水。林深走在最前面,她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被流动的光拉扯成模糊的轮廓,像随时会融化在里面。

七个谱系的执剑人跟在后面,她们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只有最年长的那位——原初织网者的末代执剑人,林深听见其他谱系的人叫她“织婆”——她的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规律声响,像心跳,也像倒计时。

“这条路,我们走了三百年。”织婆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苍老但清晰,“从第一代执剑人开始,就预见到了这一天。她们把七个谱系的记忆密码,分别藏在七个地方,等七个线头重新聚齐的那一天,密码会自动解锁。”

她停下脚步,拐杖指向右侧墙壁。墙壁外,发光河流突然分岔,一条支流脱离主河道,流向更深邃的黑暗。

“看见那条分岔了吗?”织婆说,“那是三百年前被切断的记忆支流。里面装着所有关于‘大清洗’之前的记忆——那时候记忆还不是商品,人还允许拥有痛苦、矛盾、不完美的过去。”

林深靠近墙壁。她把手掌贴在半透明的材质上,掌心立刻传来微弱的震颤,像远方的雷声。她闭上眼睛,让意识顺着震颤的方向延伸出去。

瞬间,她“看见”了。

看见三百年前的那天:巨大的记忆提取塔第一次启动,银白色的光柱刺破云层,全城的人都仰头看着,脸上有敬畏,也有恐惧。议会大厅里,穿着华丽长袍的男人在投票,全票通过《记忆标准化法案》。街道上,宣传车在广播:“告别痛苦,拥抱幸福!记忆优化,免费体验!”

然后,第一批“优化者”走出诊所,他们面带标准化的微笑,眼神空洞而满足。他们的亲人扑上去拥抱,却在接触的瞬间僵住——他们认不出这个“完美”的亲人是谁。

再然后,反抗开始了。女人们把真实的记忆写在布条上,缝进衣服夹层。孩子们被教会用暗号交流。老人们围坐在炉火边,用口述的方式把家族史一遍遍传下去。

最后,大清洗。穿灰衣服的士兵挨家挨户搜查,收缴所有“非标准记忆载体”。焚烧炉日夜不停,黑烟笼罩城市三个月。那些拒绝交出记忆的人,被拖进诊所,出来时,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够了。”织婆的手搭在林深肩上,把她拉回现实,“再看下去,你的意识会陷在里面。那些记忆太重,一个人背不动。”

林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满脸泪水。她抹了把脸,手掌湿漉漉的。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因为你是沈清欢的女儿。”织婆看着她,银色的眼睛里映着流动的光,“你母亲当年也站在这里,也把手贴在墙上,也看见了这一切。然后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如果记忆有重量,那这些应该比山还重。但如果连我们都忘记了,那它们就真的轻得像灰了。’”织婆顿了顿,“她离开时说,要建一座房子,把这些‘山’都装进去。那座房子,就是倒悬屋。”

走廊前方出现了一道门。

不是裂缝,是真正的门,木质的,很旧,上面有虫蛀的孔洞和风雨侵蚀的痕迹。门把手上挂着一把铜锁,锁已经锈死了。

“这是……”林深觉得这扇门很眼熟。

“倒悬屋的后门。”织婆说,“或者说,是倒悬屋真正的‘正门’。你平时走的那个,是沈清欢后来加建的。这道门,三百年前就有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不是金属的,是一截指骨,打磨得很光滑,泛着象牙白的光泽。她把指骨插进锁孔,轻轻一转。

咔哒。

锁开了。

织婆推开门。

门后不是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直径约十米的发光球体,球体内部有无数光点在流动、连接、分离,像宇宙的微缩模型。球体下方,坐着七个女人——不,是七个女人的投影,半透明,发着微光,她们手拉着手,闭着眼睛。

正是林深在记忆碎片里看见的那七个女人。

但她们没有死。

或者说,她们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这是原初织网者的‘意识矩阵’。”织婆走到球体下方,仰头看着,“她们的身体在三百年前就衰老死去了,但她们把意识上传到了这个矩阵里,维持着记忆网络最基础的架构。委员会控制的是节点的物理部分,但他们动不了这个。”

她转向林深和其他谱系的人:“现在,需要你们七个,把自己的谱系密钥,接入矩阵。”

第三谱系的执剑人——一个穿着树皮编织衣的女人,走上前。她捧着一团发光的线球,那是山林织女的密钥。她把线球举向球体,线球自动飘起,融入球体表面,变成一条绿色的光带,在球体内蜿蜒流动。

第四谱系的女人,浑身沾着矿尘,她手里的黑石头裂开,露出那颗跳动的水晶心脏。心脏飘向球体,融入,变成红色的脉搏。

第五谱系的星空记录者,星图石板融入,变成蓝色的星群。

第六谱系的沙漠歌者,彩色沙瓶融入,变成金色的沙流。

第七谱系的密钥——林深放上去的那颗纽扣,也飘了起来。它在空中旋转,铜质的表面反射着球体的光,然后,它融入了球体。

但没有变成光带。

它变成了一滴血。

暗红色的,浓稠的,在球体内部缓慢下落,像一滴眼泪,也像一颗种子。

织婆看着那滴血,沉默了很久。

“红丫头的记忆,比我们想象的更重。”她轻声说,“她这三十年,不是在等死,是在攒力量。现在,她把攒下的所有力量,都给你了。”

林深感觉到手心在发烫。她低头看,掌心的纹路正在发光——不是银白色,是暗红色,和球体里那滴血一样的颜色。

“现在,轮到你了。”织婆看向她,“你不是任何一个谱系的执剑人,但你是连接所有谱系的‘线’。沈清欢当年设计你,就是为了这一天——当七个谱系的密钥重新归位,需要一个‘编织者’来把它们重新连接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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