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两千三百一十四块零五角。
单七七走了,却把钱全都留给她了。
“疼你辛苦,还想起早给你买饭,真是激到我心口痛,养块叉烧好过养你,死妹丁,等我找到你……”
骂骂咧咧的蓝烟抓起钥匙就出门,红了一路的眼眶。
赶时间,她拦了辆摩的,报出学校名字,到了校门口,这次,保安没让她进。
蓝烟开口:“麻烦问下,六年一班单七七,今日有没有返学?”
保安进去拨了通电话,“请假了。”
“早上她来过了?”
“没有,昨天提早请过假了。”
蓝烟眉头一皱,想起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小身影,一边焦急责骂,一边踏向寻女的路途。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天都黑了。
后巷。
单七七商量一整天,黑心老板总算同意,工资减半,为她提供一处住所——放杂物的仓库。
为了以后的日子,她欣然接受,并埋头苦干。
“洗碗都洗不干净!”一阵大嗓门穿透厨房,震得单七七浑身一激灵。
挺着大肚腩的老板捏着一个盘子过来,“没看到有油星嘛,冲多两遍水会死啊!”
单七七想回怼,忍住,“洗不掉。”
“多嘴,”老板噼里啪啦地说,唾沫星子直喷,“请个学生妹,便宜是便宜,做事笨手笨脚,废物吧我看是。”
老板娘投来一瞥,眼里有同情,更多是麻木。
今日生意不好,老板吼了单七七一通,心情畅快许多,叼着烟出去了。
单七七腰疼臂酸,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忍了又忍,捞起盆里的脏碗,用力刷洗。
手上动作不停,她透过厨房那扇脏花的小窗,看着雾气弥漫的夜空,不知那头潮湿的巷子里,那屋那盏灯,今夜还会亮吗?
蓝烟会为终于摆脱她这个拖油瓶,感到开心吗?
应该会吧。
单七七苦涩一笑,把手埋进油腻的冷水里,仿佛这样,就能无视心头那阵冰冷的钝痛。
她累到眼皮耷拉下来,头快埋进盆里。
厨房外,老板和一个男人低俗的笑声传进来。
单七七在酒杯碰撞的叮当响中把眼睛瞪圆,因为她清晰捕捉到一个人的名字——蓝烟。
“她啊,两百块的事,”老板下流的话语里,充满酒足饭饱的惬意,“熟得跟水蜜桃似的,啧,听说为了搞钱,什么活都肯接……”
单七七捏着的盘子滑回污水里,溅了一头油腻腻的水渍,火气轰然冲到头顶。
另一个男人说:“真的假的,看着挺有格调的。”
“狗屁格调!”老板啐了一口,“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为了几张人民币,裤头松得很,昨夜我还看见蓝烟……”
“砰——”
一声巨响打断他们的污言秽语,单七七把盘子砸了。
两个肥男同时看着气冲冲闯出来的单七七。
她站在门口,系着脏兮兮的围裙,眼睛死死盯住他们,“把你们臭嘴闭上!”
老板啪地放下酒杯,恼怒浮上油光满面的脸,上下打量单七七,眼里满是轻蔑,“这里轮到你出声?吓死人啊,碗洗完了吗就过来,滚回头干活!”
单七七气得浑身发抖,一头冲回后厨。
“喂,你……”老板意识到不对,起身追进去。
已经迟了。
单七七抓起什么就是什么,盘子,碗,碟子,狠狠砸向地面。
老板看愣了,一边躲着碎碴,一边朝单七七吼:“停手,快给老子停手,你知不知这些碗多少钱!”
单七七已经上头了,完全不去管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