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和却没他想得那么乐观,“大人,若是江大人剑走极端……”
“尽管来!”关荣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大不了咱们就与金陵百姓同归于尽。纵然死,也有那么多百姓来殉葬,那也值得了。”
方和听得胆战心惊,想要劝他,却不知从何劝起。
这时,关荣山已经双目赤红,神情激愤,宛如一个走进极端的疯子。
他心里暗暗吃惊。
这巡抚大人,莫不是被大理寺卿逼疯了?
正出神着,关荣山突然问道:“丞相府别院那边,可还有什么动静?”
方和一怔,忙道:“目前没传出太多的消息。大人是想……”
“我记得,白家那少爷与江寒舟很不对付吧?”关荣山问。
方和呐呐的:“大人应该没记错。”
关荣山眼里精光闪闪,像极了待价而沽的奸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今晚江寒舟来示威,我也要早点做准备。白文广既然生病了,一定很缺药,你去给他送点药!”
方和了然,“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嗯。去吧!”
“属下遵命。”
目送着方和离去,关荣山眉梢挑起一抹得意。
当年,江寒舟抓住一点小事,害得他拖家带口地离开京城,以至于他成了他人口中的笑话。
这梁子,早就结下了。
这世上,怎么有人不愿意好好地做个人,偏要管那么宽?
他既然能让白文广感染上疫病,焉知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江寒舟?
……
而江寒舟离走出巡抚别院后,翻身上马。
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突然驻马街上,回头看了一眼。
夜色沉沉,不见星辰,屋脊连绵铺在脚下,像是被驯服的猛兽,于暗夜中挣扎不休。
就像是,关荣山刚才激烈而诡异的反抗。
他想了想,吩咐白青:“找人盯着这个关荣山。有何异动,及时来报。”
白青连忙应声。
哒哒马蹄声如落雨般从长街上响过,打破了暗夜的静谧。
……
本以为,烧毁了药人、又有林逸清的安排治疗,疫病总会慢慢遏制住。
可接下来几天,这情况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是感染的百姓越来越多。
顾晏院子里的人几乎倒了一大半。
这日,她把婢女送到林逸清临时买来充作医馆的酒楼门口,刚要离去,却听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翠竹面上露出一丝不忍,叹道:“自从疫病越来越严重后,每天路过这里,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哭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噩梦。”
自从半夏倒下后,姜嬷嬷就选出翠竹这个丫头,暂代了半夏。
而半夏至今还躺在里面,不曾出来。
顾晏想起那个活蹦乱跳的丫头,心头满是酸涩,“希望林神医能早点遏制住。否则,遭殃的还是金陵城的老百姓。”
她沿着长街往前走,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更别说街道两边的小摊小贩了。
仿佛一夜之间,金陵城就变成了一座空城,昔日繁华热闹,早已被重重阴霾覆盖。
而这一切并非天灾,而是人为制造的灾难。
白文广和关荣山,最为可恨!
顾晏回头看了看只进不出的临时“医馆”,问翠竹,“这几天,半夏的情况如何?”
翠竹忙道:“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去问过大夫,得知半夏的症状已经减轻了不少,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了。只是,大夫说,还没那么快就能痊愈。”
顾晏又问:“你偶尔也出门送食物,可有听说,那些病人里有痊愈的?”
翠竹摇头。
“竟然没有?”顾晏十分诧异。
这些日子,她被江寒舟勒令待在屋子里,若非必要不能出门,也没听到什么好消息。
本来,林逸清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应该处理起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看来,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想到这个可能,她脚步加快了些,直奔林逸清的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