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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安娜·卡列尼娜 > 第4章

第4章(7 / 7)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我真可怜你们呀!我要是能把这事办妥,那我多高兴呀!”奥布朗斯基说。“你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我这就去找他。”

安娜用若有所思的明亮的眼睛看了看他,什么也没有说。

奥布朗斯基带着庄严的表情走进卡列宁的书房。卡列宁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也在想着奥布朗斯基和他妻子谈的事情。

“我不打扰你吧?”奥布朗斯基说。

“不。你有什么事吗?”卡列宁很勉强地回答说。

“我是想谈谈妹妹的事和你们之间的关系问题。”奥布朗斯基说。

卡列宁凄然一笑,看了看内兄,没有说话,就走到桌子旁边,从桌上拿起一封没有写完的信,交给内兄。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事。这不是,我在写一封信,因为我认为在书面上说得更清楚些,而且她见到我会发火。”

奥布朗斯基接过信,就看了起来。

“我看出来,有我在场,您就感到难受。我不责怪您,而且上帝可以给我作证,我在您生病的时候一看到您,就真心诚意地决定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从头过新的生活。我对我所做过的不后悔,今后也决不会后悔;不过我所希望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您的幸福,可是现在我看出来,并没有达到这个目的。请您自己告诉我,怎样才能使您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内心的安宁。我将完全依从您,您觉得应该怎样就怎样。”

奥布朗斯基把信交还给妹夫,依然带着大惑不解的神气看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就是我要对她说的,我很想知道她希望怎样。”卡列宁说。

“我怕她自己也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她无法判断。”奥布朗斯基说道,“她非常灰心,正因为您宽宏大量,她感到非常灰心。要是她看了这封信,她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会把头垂得更低。”

“怎样才能知道她希望怎样呢?”

“如果你允许我说说我的意见的话,那我以为,要结束这种状况,那要由你直率地提出你认为必须采取的措施。”

“就是说,你认为这种状况必须结束吗?”卡列宁说,“可是怎样结束呢?我看不出有什么行得通的出路。”

“任何境地都是有出路的,”奥布朗斯基说着站起来,也振作起来,“有一度你想离掉嘛……如果你现在相信你们都不能使对方幸福的话……”

“离婚。”卡列宁带着厌恶的神气插嘴说。

“是的,离婚。”奥布朗斯基红着脸重复一句,“这对于处在你们这种状况下的夫妻,是最明智的出路。这种事也是常有的。”这时卡列宁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奥布朗斯基觉得非常简单的事,卡列宁已经考虑过一千遍了。因为他的自尊心和对宗教的虔敬不允许他随便控告别人通奸,更不允许他使他已经宽恕的心爱的妻子出丑和受辱。他觉得不可能离婚,还有另外的、更重要的原因。

要是离婚,儿子怎么办?让他跟着母亲是不行的。离婚的母亲将会有一个非法的家庭,在这种家庭里,继子的处境及其教养必定是很差的。让他跟着自己吗?

他知道,这是他对她的一种报复,而他是不愿意这样的。不过,除此之外,最使卡列宁感到离婚不可能的原因是,如果他同意离婚,那他就是用这种办法毁灭安娜。同意离婚,给她自由,他认为那就是断绝他的生活和他眷恋的两个孩子的最后联系,而对于她来说,就是断绝她走正路的最后动力,而使她毁灭。他知道,如果她离了婚,就会和伏伦斯基结合,这种结合是非法的和犯罪的,因为按照教会的规矩,妻子在丈夫还活着的时候,是不能再婚的。

“问题就在于,在什么样的条件下你同意离婚。她是什么也不想,不敢要求你怎样的,她听从你凭你的宽宏大量行事。”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那何苦呢?”卡列宁在心中说,他想起丈夫提出离婚的详细手续,羞臊得像伏伦斯基那样用双手蒙住了脸。

“你很激动,这我能理解。不过你要是好好想想的话……”

“对,对!”他尖声叫了起来,“我可以承担耻辱,甚至也可以交出儿子,可是……可是保持原状不是更好吗?不过,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他说过就转过身去,免得内兄看到他的脸,接着就在窗口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他感到悲伤,感到羞臊;可是悲伤与羞臊的同时,他又为自己高尚的忍让精神而高兴和感动。

奥布朗斯基也感动了。他沉默了一会儿。

“阿历克赛·亚力山大罗维奇,说实在的,她非常珍重你的宽宏大量,”他说。“不过,显然这是上帝的旨意。”

卡列宁想回答,但是泪水涌上来,他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命中注定的不幸,那我就尽一切力量帮助她也帮助你吧。”奥布朗斯基说。

等奥布朗斯基从妹夫书房里走出来,他是深受感动的,但这不妨碍他扬扬得意,因为他办成了这件事,他相信卡列宁是不会食言的。

伏伦斯基的伤势很危险,尽管没有伤到心脏。有好几天他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等伤口炎症消失,他渐渐康复起来,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解除了一部分痛苦。他好像用这一行动洗刷了他以前所感受的羞耻和屈辱。他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想想有关卡列宁的事了。他完全承认他是宽宏大量的,然而已经不觉得自己卑鄙了。此外,他又走上原来的人生轨道。

谢普霍夫斯科依想出办法叫他到塔什干去任职,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任命。但是离赴任的时间越近,他越是觉得他为义不容辞的官事做出的牺牲太沉重。

他的伤已经好了,于是他外出奔走,准备去塔什干赴任。

“再见她一面,然后就从此不见,直到死去。”他在心中说,并且在向培特西辞行的时候,对她说了这一想法。于是培特西肩负着这项使命去找安娜,并且给他带回了不见的答复。

“这样倒好些。”伏伦斯基得到这个答复之后,心里想道。“这是我不坚决,假如见了面,我会失去自制的。”

到第二天,培特西一早就亲自来找他,说她从奥布朗斯基那里得到好消息,卡列宁答应离婚,因此他可以去看她了。

伏伦斯基立刻坐上马车朝卡列宁家奔去。他对什么人、什么东西也不看,跑上楼梯,好不容易克制着快跑,迈着快步走进她的房间。也不管房里是不是有什么人,他就把她搂住,在她的脸上、手上和脖子上拼命吻了起来。

照伏伦斯基原来的看法,不接受那项赴塔什干的光荣而危险的任命,是可耻的,是不行的。可是现在他一分钟也没有犹豫就拒绝了这项任命,并且发现上级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他立刻就退伍了。

一个月之后,就只有卡列宁和儿子留在家里了,安娜随伏伦斯基上国外去了,没有获得离婚,而且坚决放弃了这一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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