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牵挂归来喜圆满 自程大奎和张永东送银子出门那天起,张永蓉就为他们的安危担心。盐马古道上,见钱眼开之人必定不少,更何况是去与土匪做交涉,弄不好就会出事端。从内心讲,她是不乐意哥哥和大奎去冒险的。但想到去救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师兄袁仁贵,尽管与他有过那么一段不畅意的插曲,可事情总归一码是一码。要是自己有能耐,也是会肩负重任挺身去相救的。在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这个时刻,自己只好在心头祈祷他们一路平安,且办好事后能快快顺利的归来。
袁仁贵同他爸爸回到大宁场的时候,大家都跑去问袁仁贵的平安,并祝贺他化险为夷脱身回来。当袁世忠从金管家嘴里得知程大奎和张永东送银子去救人的事,就把金管家大骂了一通。说有他在,什么事可以摆不平?还送什么银子去救人,这不是要把他的脸丢尽吗?要是土匪收去这五百两银子,那不是亏大了吗?要不是他老婆说上几句公道话,袁世忠的怒火硬还不得熄。同时他又在心头臭骂,两个小狗日的,送银子去不知走的哪条鬼门关,或者是在那个鬼地方错过了,竟然连个球影子就没看到,分明是故意不安好心让自己去蚀财。要是被狼吃了狗吞了,心头不知道有多解恨。这个时候,他认为银子比什么就宝贵。在张克贤前去问候的时候,他只是礼节性的说了几名感谢话,这桩让整个大宁场挂心的事,也就此才平静了下来。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张家和程家两家人的心也不断地悬了起来。从日子上算,程大奎和张永东怎么就该回来了,可是总是不见他们的踪影。只有周先生沉得住气,断定程大奎他们一定是被封山的大雪困在了神农架,只要雪一化就会回来。至于两家人怕有意外的担心,周先生却劝他们别想那么多。
劝总归是劝,年近三十的,不见人影谁还把心宽得下来?特别是张永蓉,更是急得夜夜不得成眠。对大奎和哥哥的安危,总是在胡思乱想,硬是无法控制得住。她恨不得立马生出翅膀飞过去看个究竟,并顺便地把他们接回来。她眼圈变黑了,人也消瘦了。自大年三十那天开始,每天上午她就要去猫儿滩的山上注目盐马古道的尽头,希望能从山那边闪动两个牵挂的人影。可是每次的望眼欲穿,都是那么的愁楚与失望,她几乎是在肝胆欲裂中转身回去的。她每天站在那里的身影,就像是大宁河妙峡中那位瑶姬的妹妹云台仙子,亘古不变的在那里守望揪心的爱情和亲情。
时间艰难的熬到了正月初九,失望的张永蓉正待转身,蛇头岭背后闪出两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让她眼睛一亮。她以为是花了眼,忙用手来回擦过两下,在确定无异后,完全是在惊叫中向蛇头岭跑过去的。
“哥哥!大奎……”
看到哭喊过来的张永蓉,劫后余生的程大奎情不自禁大呼着永蓉向她跑过去,不顾一切地深情拥抱在一起。张永蓉把头偎依在程大奎的肩上说:“你们这么久就没得个消息,我天天巴起眼睛望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知道还活不活得下去?真是把我担心死了哇!”说完这段话,张永蓉就哭出了声音来。
“我也天天在想你,恨不得长个翅膀飞回来。要是封山的大雪不化,现在就还回不来。”程大奎在泪眼中,心疼地捧起张永蓉的头接着说,“十几天不见你,就瘦成这个样子,你这个牵肠挂肚的急性子,二天叫我的心啷个放得下来哟!”
“我只要你好好的,别的我都不管。”
“别哭了。我一定为你好好的!”说完话,程大奎就替她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珠儿。
张永东站在几丈远的地方没过来,他也泪流满面了。不知是为妹妹他们感动,还是为兄妹重逢而欣喜。程大奎让她过去看哥哥,张永蓉近前叫声“哥哥”后,张永东就把双手搭在张永蓉的肩上说:“妹妹呀!哥哥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哇!要不是大奎相救,我早就没命了哩!”
兄妹俩因此哭过一场后,程大奎才把经历概括地向张永蓉作了介绍。同时他还叮嘱大家不要把遭遇土匪的事说出去,要是把消息传到那帮土匪同伙的耳朵里,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回去都统一口径说是大雪封山堵在了神农架。
回家的路上,张永蓉回神了过来,脸色突显好转,久违的笑容又鲜花般开放在脸上。看到妹妹喜悦的神情和同程大奎的那份亲近,他就在想,噫!保不准也是什么时候像自己与郑云菊一样私订了终身哦!现在他没认为妹妹有什么不对,他懂得了男女之间那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相恋情感。他认为程大奎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真心为妹妹找的这分真爱而祝福,就像郑爷爷对自己和郑云菊的祝福一样。
回到大宁场,程大奎和张永东直接去袁世忠家交还了五百两银票,并简单介绍了土匪没收银子和大雪封山的情形。袁世忠假惺惺地要留他俩吃饭,都推说要回家看望父母而告辞。
程大奎和张永东各自回到家中,父母久别重逢的泪水是流上了一通的。问寒问暖问平安,各诉出一番牵挂。天下的父母爱,全在此时深切地表达了出来,直让两个娃感动得热泪盈眶。
由于两个娃大雪封山没回来,不知生死的两家人在惴惴不安中让一个年就没过好。这时两个娃回来了,团聚的两家人比过年还高兴,都重新拿出大年三十没放的鞭炮,噼里啪啦地放上了一回。午饭程大奎的妈妈还没做好,张克贤就和张永蓉过来要他们一家人过去一起补吃团年饭。张克贤听过张永东悄悄讲述的历险和程大奎救过他的情形,从内心深处感动的他,完全接受了程大奎做自己的女婿,喊他们来团年,就有一家人团圆的意味。
看到程大奎的爸爸妈妈讲客气,张永蓉急不可耐地过去一把拉住黄秀碧就向外走,程传绪再就不好推辞了。忙躬身伸出右手指路说:“张老爷先请!”
这顿团年饭是少不得周先生的。八仙桌上,主座是张克贤和周先生,左边是程大奎父子,右边是张永蓉陪着大奎的妈妈黄秀碧,下方是张永东挨着他的妈妈向育梅。
张永蓉为大家斟满酒后,张克贤老爷才举杯说:“这次永东和大奎平安回来了,我们悬着的心也终于有个搁落。这时的团年饭比三十那天的更香更甜,我们一起干杯,感谢祖宗的保佑和菩萨赐来的洪福!”
酒干后,大家都喜庆盈怀地高兴了起来,吃菜远没有把盏的兴致浓。特别是周先生,更成为受敬的目标,再同每人喝上一杯后,周先生就说:“这回永东和大奎出去把事办得妥当,并且在路上还能顺应天时避险消灾,真是长大出彩了。先生为你们高兴,我敬你们两个一杯。”
两个弟子忙过去恭敬地接受了先生的敬酒。正在大奎和永东准备回敬的时候,张克贤就忙说:“周先生,我感谢你对我两个娃的费心教导。这次他们能细心理事,证明一代更比一代强,我感到非常高兴,这杯我得同他们一起敬。”
听这么一说,程大奎脸一下就红了,这未来岳父的痛快接纳,让他感到受宠若惊,心怦怦地跳了个不停。
周先生端上杯子说:“张老爷把话说到这里,那我就来做个月老。”他伸手拉住大奎接着说,“大奎和永蓉两个娃是我看到长大的,都受过我的拙教,他俩是天生的一对,我就来做这个媒,你们两家人不会不同意吧?”
大奎的爸爸妈妈脸上生出了难色,富家千金怎么配得上呢?他们不知说什么是好。
看到他俩的窘样,张克贤老爷就对他俩说:“你们心里的想法我清楚,不就是担心门当户对的事吗?我不需要门当户对,我只要一个好娃子!这个事就这么定了,请周先生帮忙操持。”
话一说完,程传绪和黄秀碧眼里就滚落出感动的泪珠,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永蓉拉住黄秀碧的手说:“黄伯娘!你别担心那么多,我和大奎一定对你和程伯伯好!”
“永蓉!我不是担心别的,就是怕你嫁到我们家吃苦啊!”黄秀碧更显激动地对张永蓉说。
“苦算什么呢?只要和大奎在一起,再苦再难我都不怕,我们长着双手,不信就挣不来好日子。我和大奎一定会让你们享福的。”
听过这么暖人贴心的话,泪眼未干的黄秀碧就把张永蓉的头抱在怀里说:“真是个好女儿啊!我们一家人是从哪里修来的福分呢?”
正在周先生想趁势表示祝贺时,张永东忙跪在他爸爸面前说:“爸爸!妹妹的喜事已定了下来,我的喜事也想请爸爸同意。”
张克贤忙问:“你是看起哪家的姑娘了呢?”
张永东就把与郑云菊私订终身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同时还强调他已当着郑爷爷的面向天发过誓,非郑云菊不娶,恳请他爸爸成全。
张克贤喜极而泣地说:“我们张家硬是祖上有德呀!今天保佑我们满门添喜!娃儿们都过来,我带你们向祖宗敬酒叩头。”
张克贤转身对着天地君亲师位,端起酒祷告一会后,就同三个娃一齐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回归座位后,张克贤就恭请周先生为媒,待前河湾的盐灶点火后,再选定黄道吉日,亲自带张永东去大九湖向郑家提亲下聘。
这个充满喜庆的日子,愉快的话题一个接一个,把盏一杯接一杯。称心畅意中,直到大下午的时候才把团圆饭吃完。
醉意朦胧的张克贤老爷留住周先生,因为高兴,两位挚友在火笼里,直把惬意的龙门阵吹到了齐天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