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艾棉这个“二”字刚念到一半,突然一个娇脆的声音喊道:“哥...”史艾棉一惊,回头瞧去。慕容杰心中电光火石一般,此等良机,哪能错过,双手用力一挣,登时脱出束缚,左足往前踏出半步,右手同时从后背拔出长剑,使一招“荷笠带阳”,长剑往后掠去。慕容杰知道大师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就是出尽全力,也不能伤到他皮毛,所以这一剑使足了劲力,只求掠开他的长剑,并不求能伤到他。岂料一剑回划,只感到剑尖触碰到肌肤,微微奇怪。随即铮的一声,自己长剑被击中,掉在地上,那娇脆的声音喊来:“慕容师兄!你...”
慕容杰惊愕之中回过身来,瞧见小师妹快步奔了过来,适才原来是小师妹的喊叫声。后面一人,满脸严峻,气度威严,居然是师父胡润西。再低头一瞧,心中一跳,瞧见大师兄右手上臂受伤,鲜血湿透了衣袖。心中登时明白:依照大师兄的武功,适才自己那一剑断然难伤到他,但可能他蓦然瞧见师父驾到,心中不免惊慌,以致反应过慢,才上臂受伤;受伤后,立马举剑砍下,把自己的长剑砍在地上。
薛雪梅和连春寒见师父到来,都低头肃立,喊了声:“师父!”慕容杰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到小师妹满面焦急,撕破衫尾替大师兄包扎好受伤的上臂。待包扎好后,抬起头来,慕容杰从她的眼神中,瞧出了三分嗔怒,三分责备,还有三分幽怨。慕容杰心中恐惧之心渐重:以前小师妹之所以不愿意跟自己好,有大半是因为大师兄极力反对;小师妹虽然是史艾绵之父从他兄弟家中抱养回来,和史艾绵并非亲生兄妹,但自出生起便养在家中,大师兄从小就照顾她,待她长大了还亲自指点她武功,可谓亲情深重,小师妹对这个哥哥也充满着敬重,万事都绝不敢逆了他的意;自己要想得到小师妹的芳心,大师兄这一关是非过不可,但自己究竟做了些甚么?不但没讨好大师兄,现在还出手伤了他,这...这不是陷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么?况且上次小师妹就有意疏远自己,此番亲眼瞧见自己伤了她的哥哥,她还不恨死我?想到此处,慕容杰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手心出汗,唇干舌燥。
慕容杰还在焦急忧虑之中,只听见师父胡润西怒道:“慕容杰,你居然胆敢以下犯上,伤了你的大师兄!你忘了昆仑派的门规了么?”慕容杰听师父不似平时喊自己“杰儿”,而是直呼自己的名字,便知道师父是真的动怒了,但此时满脑子都是关心小师妹是否怨恨自己,哪有心思去思索那么多!只是低头不语。
胡润西见他低头不语,以为他自认错了,不敢出声,怒气稍息,喊道:“慕容杰,你跟我来!其他人散了!”薛雪梅和连春寒知道师父要严惩慕容杰,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大师兄嘴巴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说出声来。慕容杰不敢去瞧小师妹的脸色,怀着惴惴之心,跟在师父的后面,慢慢走去。
等到了“凌峰阁”,慕容杰自觉跪下,胡润西一拍桌子,只听见啪的一声大响,仿佛半空中拍了一记蚊子,书桌居然毫不晃动,只赫然留下一个深及半寸有余的手掌印。慕容杰见师父如此动怒,哪敢抬头?一味盯着眼前的地砖,如此死僵着脖子看地,仿佛仰头瞧天。只听见师父喊道:“昆仑派第三条门规是甚么?念!”慕容杰出力抿了一下嘴唇,然后使劲一撒,朗声念道:“昆仑派第三条门规:不能藐视尊长,以下犯上,若有违者,造成后果严重者,自断一指,禁闭三个月!”胡润西道:“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慕容杰心中思量:明明是大师兄先命人制住我,然后用长剑胁迫,我才心思反抗。我那一剑纯属自卫,只是出手没能拿捏分寸,才伤到了大师兄!但千不巧万不巧,偏偏师父和小师妹赶到之时,只瞧见我拿长剑伤到大师兄那一幕,前面的都没能瞧见。如此断章取义,便妄下定论,这可无味之极!况且大师兄平素美名在外,自己位卑言微,如今又被拿住把柄,如何能取信于师父?自断一指,并不是甚么难事,但要自己禁闭三个月,三个月都不能见到小师妹,这个可千难万难!该如何是好?
胡润西见他犹犹豫豫,道:“昆仑派门规森严,铁令如山,你以师弟之身伤了大师兄,乃是大罪,我纵是师父,也不能偏袒,但念你初犯,从轻发落,你明日还是去‘悔过园’吧!”慕容杰沉吟半刻,突然抬头道:“师父,弟子知道错了,弟子愿将功赎罪!”胡润西眉头微皱,奇道:“甚么‘将功赎罪’?”慕容杰道:“之前师父曾提及派我到河北大名府一事,弟子以武功低微不能胜任为由婉拒了,现如今弟子愿前往一试,望能以功抵过,免去三个月禁闭劳苦之役!”胡润西一听,两边眉头一耸,仿佛受到惊吓的猫拱起了背,喜道:“当真?”慕容杰点头道:“弟子不敢在师父面前妄语,弟子当全力以赴、尽力而为!”
胡润西问道:“那此事就如此定下了,你七日后便出发,你要多少盘缠就到‘度支堂’去取,你要带谁去,我指派给你!”慕容杰躬身行礼,道:“多谢师父!此事极为机密,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妥,就我和古师弟去吧!但是...弟子还有一件要事未办成?只怕耽误了行程和破坏了本派的规矩!”胡润西道:“是何事?”慕容杰道:“弟子还未能在大师兄手底下过得七招,大师兄命我在七日之内必定得过,否则...”胡润西恍然大悟,仰天打了个哈哈,仿佛嘴里含水去漱喉咙,道:“原来是这事,这事好办,明日你过来,我亲自指点你七招剑法,担保你过关!”慕容杰喜道:“多谢师父!”慕容杰知道师父从不破坏规矩,虽然在师父心里,大名府一行远比去过大师兄的七招重要,但是门规终究是门规,不能自始就破了,所以也没盼望师父出面干预,不用自己去武试,现如今师父居然亲自指点武功,让自己踏踏实实地去过大师兄那关,如此更为妥当!更为舒心!故而心中是真心的欢喜!
慕容杰拜谢而出,刚转了七八个拐角,无意间抬头一瞧,突然全身一震,如入冰窖。远远的瞧见小师妹和一个师弟坐在亭子里,这师弟并不是别人,正是三个月前师父新收的弟子,姓袁,单名一个旦。乍看之下,小师妹和袁师弟并不是寻常般交谈,远远的也能瞧见小师妹满脸笑意,娇笑之声不时传来,似是袁师弟说了甚么笑话逗笑她了。
慕容杰的内心犹如脱光叶子的枯树,树枝四处蔓延错节、杂乱纠缠,同时也患得患失,心中道:小师妹是在和袁师弟交往么?这是甚么时候的事呢?我为何一点也不知晓?小师妹为何会和他在一起?我和她不是还没断么?小师妹笑得如此开心,倒是少见,为何和我在一起之时,并不能见她如此笑过?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很无趣、很呆板?难道...难道自己真的比不上这个师弟么?我跟小师妹在一起也快有一年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才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师弟?慕容杰愈想愈乱,愈乱愈想,只觉得浑身上下时而冰凉,时而蚁咬,几百万个毛孔无一处通畅,无一处舒服!
慕容杰也不知站了多久,任凭思绪飘荡,实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在何处?等稍有清醒,再抬头瞧时,小师妹和袁师弟早已离开。此时正值日暮时分,夕阳打在慕容杰的身上,影子就那样死鱼般斜躺在地上,孤单瘦长。慕容杰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仿佛流干了蛋黄蛋清的破鸡蛋,空洞且孤寂。沉重地抬起腿,茫茫然地朝前迤逦而行。
不知走了多久,抬头一瞧,苦笑一声,原来鬼使神差又回到了“幽远之石”。平素无论是心中烦躁,还是心中喜悦,慕容杰都会到此处静坐。此处当然有他心喜的东西:近有鱼鳞斑斓,远有野花灿烂;仰可观白云飘飘,俯可听溪水潺潺;狂歌无人笑,细语有幽兰。可以舞飞剑,静参禅。无噪音之乱耳,无习武之劳形,武当凌风崖,昆仑幽远石。故曰:何苦之有?
慕容杰空手拉开架势,左手高右手低,婉转翻飞,打起师门的“玉龙飞天掌”,“凌风腿三十六式”,然后拔出长剑演练“水墨山水剑”。待全部练完,额上已微微见汗,通体舒畅。随即盘膝静坐大约有一炷香时光,虽心中烦躁大有平息,但大名府凶吉之行、练剑风险过关以及心疑小师妹移情三件事纷繁而至,确实是太过密集,如同长江上的浪头,一浪接一浪,一时间实在难以完全平心静气。慕容杰欲待再坐,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喊来:“是慕容师弟么?”慕容杰微微吃惊,此处极为偏僻,平素极少有人,怎么此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慕容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从西北角树影中转了出来,定神一瞧,原是是师兄仇日暮。慕容杰起身站立,拱手行礼,道:“见过仇师兄!”仇日暮摆了摆手,道:“你怎么到这了?”慕容杰答道:“我随意坐坐。”仇日暮道:“你不知此处是我仇家的地界么?可不许外人进来!”
慕容杰蓦然想起,此处位于昆仑山西北角,确实属于仇氏家族的地界。昆仑派内共有七大家族,仇麦天郑龚陈王,分布在昆仑山不同方位,东一块西一块,似是乞丐身上的补丁。仇家就是其中一个家族。这些大家族地位尊崇,家族兴旺,就连师父也要礼让三分。这“幽远之石”地处偏僻,罕有人至,以前从没人出来从中拦截,自己虽然常来,倒是忘了此处确实属于仇家的地界范围。此时仇师兄出来一点明,才恍然大悟。
慕容杰道:“师弟我贸然闯入,望师兄恕罪恕罪!”仇日暮转过头去,掌心朝身,手腕轻摆了两下,仿佛在驱赶蚊虫,示意他离开。慕容杰好生没趣,怏怏地拱手再行了一礼;转过头去,两片嘴唇回缩,深深抿紧,宛若出嫁闺女为染朱唇抿红纸,垂头默默地走了开去。多年来,每逢心情烦躁不安之时,慕容杰总到此处寻求心灵宁静,也总能如愿以偿,可以说这“幽远之石”已成为了他心灵的栖息地。现在被仇师兄驱逐,日后恐怕也难再回到此处,昆仑山虽大,能找到如此极妙的所在却也极难。想到此处,慕容杰心中不免郁郁不乐!
这晚,慕容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诸般念头如同纷繁的剑法一般,涌上心头,愈是不去想愈是涌得厉害。慕容杰唯有翻身而起,盘膝打坐,默默运行气息。直至半夜寅时正中方犯困,复躺下入眠。
次日清晨,待练完早课,慕容杰便去见师父。胡润西早已在书房外的院子等待。两人也不再闲话,胡润西长剑在手,摆开架势,从第一招“花间独酌”开始教起,一直教到第七招“归鸟回旋”,长剑划个半圆,回守身前。胡润西把长剑一抛,让慕容杰接住,道:“你大师兄习武时日比你长,用功比你勤,自然比你高明许多。要想在他手底下过足七招,务须从一开始便抢攻,步步紧逼,而且每一个招式都不能是他见过的。但凡有一招他逼得你防守,你便输了!”顿了顿,接着道:“我传你的这七招,本是昆仑派的上乘剑法,就算是你的大师兄,也要在山上再呆三年,才能获准传授。凭你的资质,就更不用说了。但是此刻,河北大名府之行,迫在眉睫,事急从权,我也就破例了。你好好练,这七招剑法的精髓并不用完全领悟,只求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的威力,你就能过大师兄那关了。”
慕容杰听了后,心中一半是振奋一半是沮丧,如同京剧脸谱里的阴阳判官。振奋是因为连大师兄也未能获准传授此剑法,而自己巧得良缘,有幸见识;沮丧的是师父说得通透,自己之所以能被传授,只是因为答应去河北大名府。但此时行程在即,哪里有闲情去思量这许多?这七招剑法博大精深,包含了昆仑派上乘武学的精髓,慕容杰的武学造诣只是达到三段水准,一时之间又哪里能领悟?幸好有师父在旁孜孜不倦,况且无须尽数领悟,只须记住长剑攻击的方位和掌握力度,只求能过大师兄那关便阿弥陀佛了。
慕容杰这一番练招,直练到午时正中,才勉强练好了前面两招。慕容杰愈练愈是觉得剑法中精妙之处,似是无穷无尽,愈是练愈是欢悦,不知不觉,连午饭也忘了。待午后,胡润西又指点了两招剑法。如此勤修苦练,废寝忘食,转眼间过了六日,慕容杰方将这七招练到出招纯熟,再无凝滞,但毕竟离全数领悟还差十万八千里。这六日里,慕容杰心无杂念,全副身心全浸润在上乘剑法之中,竟连小师妹也没再想起。
到得第七日,慕容杰如约去见大师兄。不料师父胡润西,小师妹卜子欣,师弟古月勇均也在场。慕容杰见到小师妹不由得一阵耳热。史艾棉心中也是暗暗奇怪:平素这等过招的小事,师父他老人家是绝不过问的,为何今日有这雅兴?但史艾棉性子冷僻,不喜言语,只见他向师父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向慕容杰,冷道:“出招吧!”
慕容杰见他连背上的长剑都没出鞘,摆明了是轻视自己,心中未免有气,但毕竟人家的武功确确实实比自己高出许多,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慕容杰倒是不敢怠慢,长剑出鞘,剑尖斜斜向下,这是昆仑派剑招中的礼数,是师弟请求向师兄过招的意思。史艾棉冷笑道:“还不动手?啰里啰嗦的弄甚么虚头!”
慕容杰知道大师兄所言属实,若是由他先行出招,自己必败无疑;就算是自己先出招,于这七招之中,大师兄但凡能伺机反攻一招,自己今日也决计不能过关。于是定了定神,长剑一挑,随即下点,正是师父所授的那招“花间独酌”。史艾棉不禁“咦”的一声,眉头稍皱,身子一侧,避开了这一剑。
慕容杰早几日在师父的教导下,早已熟知敌方的诸般变招,此时见他侧身回避,长剑斜挑,挑向史艾棉的咽喉。那日师父教导之时曾说:“花间独酌”使完,若然长剑回缩,再行出招,剑招中必定出现空隙,敌人便能趁虚而入,大大的凶险。若是剑尖斜挑,便能乘胜追击,立于不败之地。这一招名为“举杯邀月”,正是胡润西传授的第二招上乘剑法。史艾棉又是“咦”的一声,缩身再往后退,心中惊讶:这般和师弟切磋武艺中,连退二下,是绝无仅有之事;更令人吃惊的是,慕容杰那厮所使的剑招,明明是昆仑剑法,但自己却从所未见!
慕容杰见两招抢攻之下,大师兄所避方位尽是师父料算之中,心中自信渐渐增长,出手更是不再畏畏缩缩。第三招、第四招如行云流水般使出。奇峰突袭之下,史艾棉又退了两步。到得第五招,史艾棉再不敢托大,左掌上扬,引开对方的视线,左足回缩,右足足尖着地,逆时针旋转半圈,右手已经从后背抽出长剑,刷的一声,径往对方长剑上砍去。这一下上扬、旋转、拔剑,端的是一气呵成,彰显高手风范。旁边的胡润西也暗暗点头赞许。小师妹更是不停拍手。史艾棉满拟只要自己一出招,慕容杰非回剑挡格不可,那么自己便可立马扭转局势,再也不用只挨打不还手。
眼看两柄长剑在半空中就要相碰,史艾棉心中暗暗叫喜。谁料慕容杰蓦地左足缩起,单足站立,成“鹤立鸡群”之姿,腰肢右屈,右手长剑划个半圆,剑尖直指史艾棉的头顶“百会穴”。这一招剑势奇特,威力惊人。正是胡润西传授的第五招剑招,名为“独钓寒江”,出自诗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古月勇大声叫道:“好剑法!”史艾棉疾忙矮身相避,同时举剑上撩,隐隐然只觉得后背冷嗖嗖,原来是惊出了汗。心中暗道:慕容杰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精妙剑法?怎么几日不见,剑法变得如此厉害?难道是本派的前辈传授于他?自己身为大师兄,和师弟过招,不仅不能挡架,甚至连他使的是甚么剑法都不知道,这等事情若给众师兄弟知道了,自己的脸面还往哪里搁?他哪里知道,这几招剑法乃是他师父胡润西亲自传授的上乘剑法,就算是几个师叔碰上了,也得费神拆解,何况是他!
史艾棉心中既愧且怒,这一撩便使足了十成的劲力,他料定对方虽然剑法精妙,但内功仍然是远在自己之下,只要双剑相交,对方长剑必定脱手飞出,到时自己便稳操胜券,挽回颜面。岂知这一下变招仍在胡润西的意料之中,预先得到教导的慕容杰,见大师兄举剑上撩,心中一喜,蓦地里剑交左手,正是这一切换,长剑的剑尖已后缩了寸许,避开了史艾棉的剑刃。此时史艾棉长剑已然上撩至胸口锁骨,锁骨下立时出现空隙,慕容杰等的就是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左手长剑往对方胸口左右连划三下,如同层层云气升腾一般。胡润西将这招取名为“荡胸层云”,出自于诗句“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这一剑的宗旨是乘虚而入,攻其不备。
果然,在精妙的剑势攻击之下,史艾棉唯有硬生生地后跃退开。慕容杰再不迟疑,右足一蹬,侧身前冲,剑在前身在后,径往史艾棉的怀中冲去。这一招是最后一招,名为“绿竹幽径”,仍是出自诗句“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这一招剑势极其厉害,史艾棉虽初见对方与自己相距尚有三尺,但对方瞬间便到了眼前,心中惊惧万分,百忙中一个“懒驴打滚”,才躲过了这一招。堂堂一个大师兄,七日之前还是两招便轻松拿下眼前这个师弟,万万想不到七日之后,不但双方兵刃从未相交,甚至要用到“懒驴打滚”这等下劣不登大雅之堂的招数,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七招乃是当今昆仑派的掌门胡润西精心推敲出来,专门对付他的。最后一招还用上了昆仑派的上乘轻功“浮云日行”,否则哪里能身随剑至,转瞬即达?慕容杰光练这一招,就连续用了三天的功夫,练到这等地步,也可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慕容杰身子前冲,扑了个空,心中道:这七招使完了,那下一招该使甚么好呢?还没待他定神,史艾棉早已大吼一声,抛开长剑,凌空扑了过来,双手虎口张开,已掐住了慕容杰的咽喉。他只觉得七招下来,自己颜面扫地,极度愤怒之下,早已把往日的雍容气度抛到九霄云外,此时只想掐死这个大大不敬的小子,一雪今日之耻,二泄胸中怒火。
慕容杰只是得了师父传授的七招精妙剑法,近身搏击根本不是大师兄的对手。此时被他力掐咽喉,登时气滞难呼,脸色胀得如同金纸一般,只听见噗的一声,长剑掉落地上。小师妹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上前便去拉哥哥的手臂。古月勇用劲去掰史艾棉的十指,连呼:“大师兄息怒息怒!息怒息怒!”但大师兄的手指宛如钢钳一般,哪里能掰动分毫?
眼看慕容杰面容扭曲,再待片刻便气窒身亡,胡润西忽然大喝一声:“住手!!”这一声用上了昆仑派的内劲,史艾棉、古月勇、小师妹的耳膜登时嗡的一声,都不约而同撒了手,紧压耳屏。慕容杰因为早已七窍被堵,这一下震音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不停地咳嗽。
胡润西上前慈声道:“艾棉,你也无须丧气恼怒,这七招乃是我亲自传授,就算是本派的几位师叔,也不能轻易化解,更何况是你!若论武学造诣,杰儿还远远在你之下,要不然也不会躲不开你这一掐!”史艾棉羞愧、愤怒之感渐渐平息,垂头道:“原来是...是师父你亲自传授!难怪...弟子适才有失体面,望师父谅解!”胡润西微笑道:“你大可放心,再苦学三年,这七招剑法便可传授于你!之所以先授予杰儿,我另有深意,你不必猜度!”史艾棉听闻,心中先是一舒,然后一乐,继而一郁。“另有深意”,这四个字,史艾棉确实在猜度。
胡润西道:“月勇,你扶杰儿回去好好休息!艾棉、子欣,你们都散了吧!”三人都点头应是,此番比试过招便算是告一段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