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顾家别墅门口时，顾宣攥着包的手还没松开。管家打开车门，她刚迈下车，就听见客厅传来顾奕的笑声——小孩抱着白天赢的大玩偶，正跟邓亦晴、谢与尘凑在一块拆零食。

听见脚步声，顾奕抬头看见她，把玩偶往沙发上一扔就跑过来：“姐，你怎么才回来？亦晴他们等着跟你说游戏的事呢。”邓亦晴也跟着抬头，晃了晃手里的糖果：“宣姐姐，谢与尘超厉害的，好多问题都是他答上来的！”

顾宣看着三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喉间的涩意忽然涌上来。她蹲下身，摸了摸顾奕的头，又顺手揉了揉邓亦晴的发顶，指尖碰到谢与尘时，那孩子还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小声说了句“宣姐姐好”。

“累了吧？”顾母的声音从楼梯传来，手里还拿着个首饰盒，“陆家太太送的镯子，说是给你的订婚礼，你试试合不合适。”顾宣站起身，看着母亲递过来的翡翠镯子，碧绿的光在灯下晃得人眼晕——那是她“棋子”身份的又一个证明。

她没接，只是偏头看向三个孩子：“你们先玩，我上楼换件衣服。”转身时，她瞥见顾奕皱了皱眉，却没像白天那样追问，只拉着邓亦晴往零食袋里掏东西。

进了房间，顾宣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腰侧的麻感还在。她摸出手机，陆衍的微信躺在列表里，头像是只吊儿郎当的猫，没发过一条消息。她盯着那头像看了会儿，又想起母亲那句“好好把握”，忽然觉得可笑——把握什么？把握一个只会掐她腰、拿家族威胁她的男人？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顾奕。他没进来，只靠在门框上：“姐，亦晴说她爸爸要带他们走了，问你要不要下来送送。”顾宣坐起身，理了理皱掉的裙摆：“好，我马上来。”

下楼时，邓海正跟顾父聊天，宋婉兮站在旁边，看见她就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宣宣。”邓亦晴跑过来拉她的手：“宣姐姐，下次我们还一起玩游戏好不好？”谢与尘跟在后面，也跟着点头。

顾宣弯了弯嘴角，刚想说“好”，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是陆衍发来的消息，只有四个字：“镯子好看。”

她的指尖瞬间僵住。抬头看向窗外，陆家的车正停在不远处，陆衍靠在车门上，手里夹着根烟，没点燃，目光正落在她身上。隔着玻璃，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目光像根线，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

邓海注意到她的走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陆少爷还没走？年轻人感情好。”顾宣收回目光，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邓家三人走的时候，邓亦晴还在跟她挥手：“宣姐姐再见！”谢与尘也跟着挥了挥手，小声说了句“再见”。顾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看向陆家的方向——陆衍已经不在了，只有那根没点燃的烟，被扔在路边的花坛里。

顾母走过来，把镯子塞进她手里：“别愣着了，陆少爷也是有心，还特意等你。”顾宣捏着冰凉的镯子，忽然问：“妈，你当年嫁爸爸的时候，是自愿的吗？”

顾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傻孩子，哪有什么自愿不自愿的，都是为了家里。”说完，转身往客厅走，留下顾宣站在原地，手里的镯子硌得手心发疼。

她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很少，只有一轮月亮挂在天上。顾宣忽然想起陆衍说的“日子还长”，想起顾奕那句“祝你永远快乐”，想起邓亦晴手里的糖果——原来在这场人人身不由己的棋里，只有小孩的快乐，才是真的。

而她的快乐，早就跟那枚镯子一样，成了家族利益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