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停止，影像开始播放：

一间实验室，赵启明躺在手术台上，身上连接着无数管线。他的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旁边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个是年轻时的沈铭。

赵启明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开始吧。如果这条路是错的……至少让我成为最后一个走错的人。”

影像快进。赵启明的身体开始抽搐，监测仪器警报狂响。他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但嘴唇还在动，重复着同一句话：

“……告诉明诚……不要学我……不要……”

影像结束。

人脸轮廓继续：

「‘种子一号’实验失败后，委员会决定封存‘最终融合计划’。但项目副主管周海平窃取了部分核心数据，继续私下研究，建立‘遗产守护者’网络，目标为完成赵启明未竟的‘新人类创造’。」

「三十年来，‘方舟’系统持续接收到来自‘遗产守护者’网络的非法访问请求。请求目的：获取赵启明的完整意识数据，用于‘复刻体培养’和‘母体激活’。」

「系统拒绝了所有非法请求，但三个月前，一次高权限入侵突破了部分防火墙。入侵者修改了‘方舟’的底层指令集，添加了一条隐藏协议：」

晶体壁上浮现出代码：

```

IF [融合母体抵达港口坐标] ANd [赵启明记忆包接触方舟核心]

thEN [激活‘新人类协议’]

[执行全球记忆网络强制同步]

[目标：覆盖当前人类意识，升级为‘集体意识形态’]

```

小穗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冷了。

强制同步。覆盖人类意识。这不是创造新人类，这是……意识种族灭绝。

“怎么阻止？”林深的声音绷得很紧。

人脸轮廓波动：

「方法一：摧毁融合母体，在它抵达港口坐标前。但这会触发备用协议：‘遗产守护者’将启动散布在城市各处的十二个‘意识污染节点’，进行无差别精神攻击。」

「方法二：销毁赵启明记忆包，切断‘钥匙’。但这会永久删除赵启明的意识残留，并可能导致‘方舟’系统判定为外部攻击，启动自毁程序——自毁将释放储存的所有记忆碎片，形成无法控制的精神污染潮。」

「方法三：找到并修改三个月前被添加的隐藏协议。这需要访问‘方舟’的核心指令库，权限要求：赵启明本人的完整意识签名。」

死循环。

摧毁母体会导致污染，销毁记忆包会触发自毁，修改协议需要赵启明本人——而赵启明三十年前就碎了。

“就没有第四条路吗？”小穗问。

人脸轮廓沉默了。

容器内的光芒开始明暗交替，像在思考。那些漂浮的记忆光点加速运动，像在急速计算。

整整一分钟后，轮廓再次开口：

「检测到异常变量：来访者小穗，意识结构中含有与赵启明记忆包高度共鸣的碎片。共鸣原因：未知。」

小穗愣住了。

「假设：该共鸣碎片可模拟赵启明的意识特征，提供临时签名。模拟成功率预估：37%。失败后果：签名者的意识将被‘方舟’吸收，成为记忆库的一部分。」

「是否尝试？」

容器内的光芒全部聚焦在小穗身上。

那些漂浮的记忆光点开始环绕她旋转，像一场温柔的、致命的风暴。

林深立刻挡在小穗身前：“不行。风险太高了。”

但小穗看着容器里那团金色的、属于赵启明的光，又看看手中银色手提箱里那个共振的记忆包。

她想起水泵站里那个复刻体最后挣扎出的“逃”字。

想起赵启明录音里那句“告诉明诚不要学我”。

想起倒悬屋里那四位患者破碎的眼睛，和家属们不肯放下的手。

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在桥洞下，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的夜晚。

“我试试。”她说。

“小穗——”

“林深姐，”小穗看着她，笑了，笑容很轻，像清晨的雾，“如果我的意识碎片真的和赵启明有共鸣，那可能不是巧合。可能……这是我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