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生物识别锁。”林深检查门体，“需要特定的dNA或生物电场特征。”

小穗看着那个凹槽，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把手放上去。

不是受控制，而是一种……熟悉感。就像看到自己家的门锁，手会自动伸向口袋掏钥匙。

“林深姐，”她声音有些发颤，“我可能……能打开它。”

林深看着她：“你确定？”

“不确定。但我觉得……我应该试试。”

“如果触发警报——”

“那就触发。”小穗深吸一口气，“我们已经到这里了，退回去也是打草惊蛇。”

林深沉默了两秒，然后点头：“我掩护你。”

小穗走上前，看着那个手掌凹槽。金属表面泛着冷光，蚀刻花纹在她眼中开始流动、重组，变成她无法理解但莫名熟悉的图案。

她伸出右手，悬在凹槽上方，停顿了三秒。

然后，按了下去。

手掌完全贴合。

金属门瞬间亮起。蚀刻花纹像血管一样充盈起蓝色的光，从门的边缘向中心汇聚。整个门体开始轻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但没有警报声。

嗡鸣持续了十秒，然后“咔”一声轻响，门向内滑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空间。

她们走了进去。

首先感受到的是声音——不是机械声或人声，而是一种低沉的、像大地心跳般的嗡鸣。那声音来自空间中央：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圆柱形容器，由某种半透明的晶体材料制成，内部充满淡蓝色的液体。

液体中，悬浮着东西。

不是器官，不是大脑，是更抽象的：发光的几何图形、流动的数据流、旋转的星云状结构。它们彼此连接、分离、重组，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无声的舞蹈。

容器周围，环绕着十几台老式的终端设备，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滚动的代码和波动图。空气里漂浮着微小的光点，像尘埃，但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微缩的全息影像：一张脸、一段文字、一个场景。

这是记忆。

数以百万计的记忆碎片，被保存在这个容器里，缓慢地循环、整合、归档。

小穗感到自己的意识在被拉扯。不是攻击，是吸引——就像一块磁铁靠近铁屑，她记忆深处那些被封存、被遗忘的碎片，此刻都在蠢蠢欲动，想要加入这场盛大的记忆之舞。

“这是……”她喃喃道。

“方舟的核心。”林深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委员会时期的全球记忆备份计划。他们不仅备份数据，还备份人格、记忆、意识。理论上，如果发生全球性灾难，人类文明可以从这里‘重启’。”

但眼前的景象，不像文明的备份，更像一座记忆的坟墓，或者……蜂巢。

容器内部，那些发光的结构开始变化。它们向着小穗的方向汇聚，在晶体壁上形成一张模糊的、巨大的人脸轮廓。

那张脸开口了——没有声音，但意念直接投射进她们的意识：

「身份识别：倒悬屋访客，权限等级：临时。访问目的？」

林深上前一步：“我们是来调查‘遗产守护者’网络，以及一个叫赵启明的研究员的记忆包。”

人脸轮廓波动了一下：

「查询关键词：赵启明。匹配记录：1条。访问级别：S级绝密。临时权限不足。」

“我们带来了他的部分记忆。”小穗举起手提箱。

容器内的光芒骤然增强。晶体壁变得透明，能清晰看到内部液体中，一个特定的发光结构开始脱离群体，向着她们的方向移动。

那是一团金色的、缓慢旋转的光，形状像大脑，又像心脏。

人脸轮廓再次开口：

「检测到目标记忆载体。开始验证……验证通过。临时权限提升至S级。允许访问以下信息：」

晶体壁上开始浮现文字和影像：

「赵启明，委员会‘意识融合项目’首席研究员。于2035年4月12日提交《最终融合计划》草案，同日被伦理委员会否决。次日失踪。」

「失踪前最后记录：自愿成为‘最终融合计划’首例人体实验体，代号‘种子一号’。」

「实验目的：探索意识集体化的可行性，创造能够抵御精神污染、共享知识、永不遗忘的‘新人类模板’。」

「实验失败。个体意识在融合过程中发生不可逆损伤。实验体转入‘方舟’进行长期意识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