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这个。”林深从装备柜里取出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外套，还有一个小型意识屏蔽器，“屏蔽器能让你在协会大楼的意识监控网络里隐形十分钟。省着用。”

“十分钟够吗？”

“从侧门到地下三层，顺利的话六分钟。找到江岚，说服她，再出来……看你的本事了。”

小穗穿上外套，戴好屏蔽器，把配方数据导入终端。一切准备就绪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下室：红英苍白但坚定的脸，林深眼下的疲惫，储存舱里沉睡的记忆包，还有楼上隐约传来的、苏芮安抚邻居的轻声细语。

这是她的家。她要保护的地方。

“我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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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会大楼在晨光中像一把插入地面的灰色巨剑。

小穗从后巷的货运入口溜进去——这是沈铭告诉她的第三条秘密通道。入口伪装成空调外机检修口，锈蚀的铁栅栏一推就开。里面是狭窄的维护通道，墙壁上布满了老化的管线和蜘蛛网。

她打开屏蔽器。绿色的指示灯亮起，代表屏蔽生效。时间开始倒数：10:00…9:59…

通道很安静，只有她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空气里有灰尘和机油的味道。按照沈铭给的地图，她应该在前方第三个岔口左转，进入主通风管道，然后向下爬两层。

她顺利找到了岔口。但左转后，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管道壁上，布满了菌丝。

不是倒悬屋那种温和的、发着微光的菌丝。是暗红色的、粗壮的、像血管一样搏动着的菌丝网络。它们覆盖了整条管道，还在缓慢地向前延伸，像某种活物在生长。

小穗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她的意识感知在报警——这些菌丝散发着强烈的、混乱的意识波动。不是人类的意识，是某种更原始、更狂乱的东西。

“遗产守护者”的网络，已经渗透到协会内部了。

她必须绕路。

倒回岔口，选择右边。这条路地图上没有详细标注，只写着“可能通往旧配电室”。但现在没有选择。

右边的通道更窄，更低矮，需要弯腰前进。墙壁上的菌丝少了一些，但空气更闷热，还有一股奇怪的甜腻气味——像腐烂的水果混合着消毒水。

走了大约二十米，前方出现了亮光。不是电灯的光，是生物荧光，蓝绿色的，和水泵站那个茧的光很像。

小穗的心跳加速。她关掉手电，贴着墙壁，慢慢靠近。

通道尽头是一个小房间，看起来是废弃的配电室。房间中央，也有一个茧。

但这个茧小得多，只有一人高，半透明，内部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茧周围的菌丝网络更密集，像心脏的血管一样有规律地搏动。

小穗的屏蔽器还剩五分钟。她应该立刻离开。但那个茧里的人形……有点眼熟。

她冒险再靠近一点，从门缝往里看。

茧里的人动了动。脸转向她的方向。

虽然隔着半透明的膜，小穗还是认出了那张脸——

是孙薇手下的一个技术员，姓陈，她见过两次。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总是低着头做数据记录。

他也被感染了？还是说……他本来就是“遗产守护者”的人？

就在这时，茧里的人忽然睁开眼睛。

不是人类的眼睛。是暗红色的、发光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他看到了小穗。

嘴张开，发出无声的尖叫。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尖啸。

小穗感到脑袋像被铁锤砸中，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她扶住墙壁，拼命稳住意识。

茧开始破裂。菌丝质的膜一片片剥落，里面的人挣扎着要出来。

跑。

小穗转身就跑。身后的破裂声越来越急，还有那种非人的、湿漉漉的爬行声。

通道太窄，跑不快。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在追来，越来越近。

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的竖井。地图上标记着：紧急维修梯，通往地下二层。

没有选择。她抓住梯子，向下爬。

爬了大概一层楼的高度，脚下踩到了实地。是一个更宽敞的管道交汇处，有四个方向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