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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安全屋里。

林深坐在餐桌前，面前摊开一本旧相册。那是林婉从一个隐蔽的储物箱里找出来的，相册封面是褪色的宝蓝色，边角磨损。

“这是谁？”林深指着第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仰头看着天空，表情严肃。她穿着碎花裙子，膝盖上有新鲜的擦伤。

“这是你，”林婉坐在她身边，“五岁生日那天。你非要爬树，说要看看树顶上有没有鸟巢，结果摔下来了。但你没哭，只是说‘下次我会爬得更高’。”

林深盯着照片，手指轻轻抚摸那个小女孩的脸。她没有“记起”这段往事，但她的身体有反应——左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膝盖，那里确实有一道淡淡的旧疤，她之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痛吗？”她问，不知道是问照片里的孩子，还是问自己。

“当时痛，现在不痛了。”林婉说，“疤痕是记忆的一种形式。它告诉你：你活过，你受过伤，你愈合了。”

林深翻到下一页。照片里的她长大了些，大概十岁，站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身边。女人短发，戴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仪器，两人都在笑。

“这是沈清欢，”林婉的声音变得轻柔，“你的……另一个母亲。”

“她死了吗？”

“她的身体死了，但她的意识还在。就像星星，我们看到的是它很久以前发出的光，但它本身可能已经不存在了。清欢的光，还在照着你。”

林深似懂非懂地点头。她继续翻看：十二岁第一次在倒悬屋帮忙整理记忆物品；十五岁偷偷学习记忆萃取术被林婉发现；十八岁生日那天，沈清欢的记忆投影短暂出现，教她一个复杂的星图记忆法……

照片在二十岁那年中断了。

“后面没有了，”林深说。

“因为从那时起，你开始自己选择不被记录的时刻。”林婉合上相册，“有些记忆太珍贵，或者太沉重，不适合留在照片里。它们只适合留在心里。”

林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很久。然后她说：“我想出去走走。”

林婉的心一紧：“外面有危险。”

“但我想看看，”林深抬起头，眼神里有种固执的清澈，“看看照片里的地方。银杏树，倒悬屋，清欢的实验室。如果这些是我的一部分，我想亲眼看看现在的它们。”

这不是记忆驱使的怀旧，是一个新生的灵魂想要认识构成自己的“原材料”。危险，但合理。

林婉犹豫了。红姐和李晓梅还没回来，陈薇在实验室里，只有她和苏芮、小雨。但她看着林深那双眼睛——那双融合了星空与新生儿般好奇的眼睛——知道无法拒绝。

“只能去很近的地方，”她最终说，“而且要伪装，要快，要听我的话。”

林深用力点头，那种认真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的她。

她们做了简单的伪装：林深戴上假发和眼镜，换上普通的运动服；林婉用化妆品稍微改变了自己的面部轮廓。苏芮和小雨留守，陈薇继续研究。

上午九点，她们走出安全屋。

这是林深失忆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街道、车辆、行人、商店——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全新的。她走得很慢，不停转头，眼睛像摄像机一样记录着每个细节。

“很多人，”她小声说。

“这是城市的常态。”林婉牵着她的手，像牵着一个孩子。

“他们都有名字吗？都有照片吗？都有人记得他们吗？”

这个问题太尖锐，林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她最终说，“但存在本身就有价值，不需要被所有人记住。”

林深思考着这句话。她们转过街角，前方是一个小公园，中央正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和照片里那棵很像，也许就是同一棵。秋天还没到，叶子是浓密的绿色。

林深松开林婉的手，走向那棵树。她伸手抚摸粗糙的树皮，仰头看枝叶间漏下的阳光。

“我爬过这棵树，”她说，不是疑问，是陈述。

“是的。”

“我摔下来了。”

“是的。”

林深围着树走了一圈，然后停在某个位置，蹲下身，用手扒开树根处的泥土和落叶。动作很自然，像是身体记得该做什么。

林婉看着她，心跳加速。

几秒钟后，林深挖出了一个小铁盒。生锈了，但还能打开。

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只有几颗玻璃弹珠，一张折得很小的糖纸，和一片已经干枯的银杏叶。

“我藏的，”林深说，拿起那片叶子，对着光看。叶脉在阳光下呈半透明，像细小的血管。

“为什么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