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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 > 第92章 《灯火葳蕤时》

第92章 《灯火葳蕤时》(1 / 4)

 光从地底升起时,新城正在经历它最安静的黎明。

没有警报,没有广播,没有官方通告。只有一种缓慢的、温和的暖意,像初春解冻时的第一缕地气,从下水道格栅、从地铁通风口、从每栋建筑的地基缝隙里漫出来。

街上的“冻结者”们最先感受到变化。

那个站在甜品店橱窗前的中年女人,眨了眨眼睛。她看着玻璃里映出的自己,困惑地歪了歪头,然后轻声说:“草莓蛋糕……是女儿最喜欢的。”

她掏出手机——屏幕亮了,壁纸是一个小女孩在游乐园的照片。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小雨……今天是她生日。我怎么会忘了?”

不远处,抱着公文包站在雨中的西装男人,突然打了个哆嗦。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包,笨拙地打开,从夹层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一个女人在夕阳下的侧影。

“阿静……”他念出这个名字,像在念一句失传的咒语。记忆如潮水般回溯:求婚那天她羞红的脸,她生病时握着他的手说“不怕”,她最后一次化疗前还惦记着阳台的茉莉该浇水了。

他蹲下来,在清晨的街头,抱着公文包哭得像失去一切的孩子——但其实,他刚刚找回了一切。

这样的场景在新城各个角落同时发生。不是所有记忆都完整归来,有些只是片段:一个名字,一种气味,一首歌的副歌部分。但对于那些在意识冻结中漂浮的人来说,哪怕只是一片记忆的浮木,也足以让他们不再下沉。

光来自地下。来自那间藏在镜像层深处的秘密花园,来自孙薇终于完整睁开的意识之眼。

---

倒悬屋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变化。

苏芮最先松开了神经接驳接口。她瘫在轮椅上,浑身被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那是见证了奇迹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她接过去了。”苏芮喘着气说,“所有回收流……都被她接住了。”

墙壁上的菌丝网络可视化图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景象:原本汹涌冲向倒悬屋的红色数据流,在半空中突然转向,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全部汇向地下深处的一个点。那个点起初很小,然后迅速扩大,变成一棵光的树。

树根扎在地底,树干贯穿整个新城的地下结构,树冠则在天亮前的天空中若隐若现——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树,是意识共鸣构建的集体意象。每个枝杈上都挂着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正在被温暖、正在被记住的意识。

刘建国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他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女儿刘雅。他的嘴唇颤抖了很久,终于挤出一个完整的词:

“……饿。”

刘雅愣了三秒,然后爆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爸!您想吃东西?粥!我马上熬粥!您等等,等等——”

她冲向厨房,脚步踉跄,差点绊倒。陈秀兰扶住她,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阿青的病床边,仪器显示他的脑波活动达到了三个月来的最高峰,虽然人还没醒,但眼皮下的眼球在快速转动——他在做梦。

老街的邻居们涌进倒悬屋,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的喜悦。李哥抹着眼睛:“我侄子的电话打通了,他记得我是谁了!还问我上次借他的扳手什么时候还!”

张老师握着手机,声音发颤:“我在城西教过的学生……二十几个学生同时给我发了信息,说突然想起我上课时讲的一句话……”

倒悬屋从未如此喧闹,也从未如此充满生机。人们拥抱、哭泣、语无伦次地分享着好消息。只有红英和小穗还保持着冷静——或者说,试图保持冷静。

红英盯着监控屏上那棵光之树,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共鸣强度每分钟增长7%,覆盖范围已经超出新城,正在向周边卫星城扩散。这……这超出了所有理论模型。”

“孙薇在做什么?”小穗问。

“她在成为‘主旋律’。”红英调出意识频率分析图,“就像交响乐团的指挥,不演奏任何一个具体乐器,但让所有乐器和谐共鸣。她现在就是那个指挥——所有接触过x-7逆转剂的人,他们的意识修复痕迹正在被她统一调频。”

“那她自己呢?她能承受吗?”

红英放大孙薇的意识数据窗口。各项指标都在绿色区间,但有一个数值让她皱起眉头:情感负荷指数。

通常,健康意识体的情感负荷指数应该在30-70之间。低于30是情感淡漠,高于70是过度负荷,可能导致共情崩溃。而孙薇现在的数值是:89,并且还在缓慢上升。

“她在吸收所有人的情绪。”红英低声说,“喜悦、悲伤、释然、愧疚……所有被唤醒的记忆携带的情感,都在向她汇聚。就像河流汇入大海——但如果河流太多、太急,海也会承受不住。”

小穗看向窗外。晨光已经完全穿透云层,天空呈现干净的淡蓝色。街上的行人恢复了正常活动:买早餐的、赶公交的、遛狗的。仿佛昨夜那场大规模意识冻结只是一场噩梦。

但小穗知道不是。她看向地下——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女孩,正在用自己刚刚完整起来的意识,托起一座城市的记忆。

“我们要帮她。”小穗说,“像昨晚我们互相帮助那样。”

“怎么帮?”

“分走一些负荷。”小穗已经走向神经接驳设备,“倒悬屋的网络里现在有三百多个临时收容的意识碎片,我们可以建立次级共鸣节点——不是要取代孙薇,是为她分担一些分支。”

红英想反对,想说这太冒险。但看着小穗坚定的眼神,她想起了在废墟塔楼里,这个女孩说“那就让她利用”时的表情。

有些选择,不是因为安全,是因为对。

“好。”红英开始重新配置网络,“但我们不能所有人同时接入。需要轮换,每人最多支撑十五分钟,然后必须退出休息。”

“先从我开始。”小穗已经戴上接驳头环。

苏芮在轮椅上虚弱地抬手:“我也——”

“苏姨,您已经透支了。”红英不容置疑地说,“您负责指导我们,但不能再接入。这是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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