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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 > 第74章 土壤中的根系

第74章 土壤中的根系(1 / 5)

 下午三点,阳光斜斜地切过后院,在吴大勇弓起的背上投下一块晃动的光斑。

他还在那里。

自从上午十点返回“取遗忘的工具”,这个自称保洁员的男人已经在倒悬屋后院待了五个小时。大部分时间他蹲在花圃边缘,用一把小铲子慢条斯理地松土、除草、修剪枯枝。动作标准得像园艺教科书,但节奏太慢了——慢到苏芮第三次从厨房窗口望出去时,他还在处理同一丛蔷薇的老叶。

“他在等什么。”苏芮轻声说,手里的土豆削皮刀没停。

小穗站在她身边,看着监测屏上吴大勇的生物信号曲线——平稳得近乎刻意。心率和体温维持在正常范围的低限,呼吸频率每分钟14次,分毫不差。这种精准不是活人的生理表现,更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模拟生命体征。

“红英姐怎么说?”小穗问。

“她在地下室,和那个‘生长’的记忆包较劲。”苏芮把削好的土豆放进清水盆,“沈铭在隔离室,按规定只能通过加密频道和我们联系,所有数据都要同步给协会。现在能动的人不多。”

倒悬屋从未如此安静,又从未如此紧绷。

二楼病房区,刘雅刚刚结束一次短暂的“值班”交接。父亲刘建国的意识从编号9的石油工人碎片,切换到了编号13——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学教师碎片。这位碎片不记得任何亲人,但对孩童有种本能的温和。当刘雅把一本旧图画书放在床头时,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封面上的小鸭子。

“这是……《丑小鸭》。”编号13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教过的……孩子们喜欢。”

“爸,”刘雅握住他的手,“你喜欢吗?”

碎片沉默了很久,久到刘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然后,很轻地,他说:“喜欢……因为它最后找到了家。”

刘雅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她低下头,让头发遮住脸,手指却紧紧握住父亲的手。那只手很凉,皮肤松驰,但此刻,两个人都从这触碰中汲取着某种微小而真实的温度。

隔壁房间,陈秀兰正在给阿青梳头。

阿青今天的状态很奇特。她的十一个碎片没有像往常那样无序切换,而是呈现出一种……缓慢的流动感。像不同颜色的水滴在同一个容器里缓缓旋转,彼此不融合,但保持着某种和谐的节奏。

陈秀兰哼着《月光光》,梳子轻柔地划过侄女干枯的头发。阿青的眼睛半睁着,瞳孔里映着窗外晃动的树影。

“阿青啊,”陈秀兰一边梳一边说,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妈给你梳头,你总嫌痛,哭得整条巷子都听见。后来她学聪明了,先给你一颗糖,含在嘴里,甜得你忘了痛……”

梳子碰到一个打结的地方,陈秀兰的手立刻放轻。阿青没有反应,但监测仪上的波动曲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柔和的峰。

像平静湖面被蜻蜓点了一下。

“你看,你记得的。”陈秀兰笑了,眼泪却掉下来,滴在梳子上,“你都记得的。”

倒悬屋的下午就在这些细碎的、近乎卑微的温柔中缓慢流淌。而在地下深处,另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进行。

---

地下室隔离区,菌丝网络的光像呼吸一样明灭。

红英站在赵启明记忆包的储存舱前,看着那二十三个光球中最暗淡的那个——情感记忆包。它确实在“生长”。

不是体积变大,而是内部的数据密度在增加。原本稀疏、断裂的记忆碎片正被某种力量重新编织,填补空白,连接断点。红英调出实时分析界面,那些新增的数据片段像藤蔓一样蔓延:

```

片段_01: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阿芸送来的饭盒还温着,里面是青菜和煎鱼。她说今天胎动很明显。

片段_02:明诚八岁生日,想要望远镜。我说等你长大,爸爸带你看真的星星。他眼睛亮得像星星本身。

片段_03:伦理委员会的质询会上,孙副主任说:“科学的进步必然伴随牺牲。”我问他,谁有权决定谁成为牺牲?

片段_04:管道破裂警报响起时,我在三号培养区。那些大脑……它们在液体中抽搐,像在哭。

```

新增的记忆大多集中在三十年前,委员会时期的日常片段。但红英注意到一个异常:所有片段的“时间戳”都不对。

理论上,记忆在封装后会保持静态,除非被外部读取或编辑。但赵启明的这些新记忆,时间戳显示是“实时生成”——就在过去几小时内。

“他在……回忆?”小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端着一杯茶,眼睛因为疲惫而泛红。

“不是回忆。”红英没有回头,“回忆是调用已有的存储。这是‘创造’——基于原有记忆碎片,生成新的叙事。就像大脑在梦中填补空白。”

“可是记忆包应该没有自主意识活动……”

“理论上是这样。”红英调出一段底层数据流,“但你看这里:每当倒悬屋的菌丝网络与老街的盆景网络进行数据同步时,这个记忆包就会出现一次微弱的共振。它在接收外部信号。”

小穗凑近看。复杂的波形图上,每隔十五分钟,赵启明记忆包的波动就会与盆景网络的公共频率短暂重合。每次重合后,记忆包内部的数据熵值就会下降一点——意味着更有序,更像“叙事”而非“碎片”。

“盆景网络……”小穗忽然想起什么,“吴大勇今天一直在后院,碰触土壤。你说过,他在通过大地扫描。”

“土壤是传导介质。”红英的眼睛亮了一下,“委员会时期的‘薪火’网络,有一部分是利用城市地下管网和土壤湿度作为低频信号传输通道。如果吴大勇真的在向地下发送信号……”

“那么这些信号可能通过土壤,传导到盆景网络的根系,再通过倒悬屋的菌丝网络,最终触达赵启明的记忆包。”小穗接话,“他在用这种方式……激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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