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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黎明未至[第72届饥饿游戏] > 征兆

征兆(1 / 2)

 温斯特死后,拉弥亚坚持去草原地带继续搜寻,理由是“不会所有人都去林子里,而且晚上那边不好抓人”。

其他两人赞同,我只能被迫妥协。其实我仍然坚信大部分贡品会躲在森林,而去草原的人大概率会伪装术,比藏匿森林的还难抓。

万幸的是,我们在草原靠近小河的一处灌丛里抓住了九区女孩,不至于陷入颗粒无收的难堪境地。发现她的人是埃米里昂,他的方法是靠近每一处能容纳下人的植物,用剑不由分说地乱捅一气。尤米尔冈特沉默地跟在他后面效仿,而我和拉弥亚则破天荒地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不加入这两个人的行动,虽然按理说会有用,但实在太离谱了。尤米尔冈特这样做还行,但对于埃米里昂,格鲁兹和凯什米尔千叮咛万嘱咐,要“营造出绅士的形象”。很显然,他的记忆力不足以记住这句话。

埃米里昂的剑刺中九区女孩的小腿,她惨呼一声,立刻被尤米尔冈特抓着头发提了起来。他们想要抢夺她的处置权,互相瞪着对方,中间隔着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声。最终两人达成一致,埃米里昂可以杀死她,尤米尔冈特则用巨石把她的尸体砸烂,以此展示他因武器类型匮乏而一直没展示出的铁锤技术。

我和拉弥亚一人一边按住女孩的胳膊,强迫她挺直上半身跪在地上,面对提着长剑的埃米里昂。其实在一天前,我可能做不出这种会被边缘区评价为“冷血无情”的举动,但自从十区男孩死前的血顺着手流下来,我对死亡本能的畏惧似乎也一起随着它流走了。杀温斯特时,我确实心有戚戚,但那只是对塞西莉的复杂心理,他本人的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象征着诀别的符号。

女孩面容呆滞,身子仍在颤抖,但已经不再发出哭声,也不再试图挣扎。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手持长剑的埃米里昂,目光哀戚,但总夹杂着与竞技场格格不入的、温柔的渴望,不像是看着即将取她性命的人,倒像是死刑犯看着唯一来送行的亲人。

埃米里昂显然也注意到了女孩异样的神情。他皱着眉头,走到她身边,高高提起剑柄,剑刃反射着冰冷的月光——

“——哥!”

九区女孩死前最后一句惨叫应和着剑刺穿身体的声音。炮声几乎是立刻就响起了,埃米里昂的剑准确穿过了心脏,她就和温斯特一样,生命结束得很快。

女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喊出了代表家人的字眼,而且她是仰着头,直冲着埃米里昂喊的。脸上没有边缘区贡品死前常见的恐惧和恨意,仿佛埃米里昂就是她真正的哥哥。她向他伸出手,希望他带她回家。

她在遥远的家乡一定也有这么一位兄长,和埃米里昂一样高挑,或许也同样有着金色的头发。他一路背着妹妹长大,直到此时此刻,看着电视机里妹妹被长剑捅穿,娇小的身躯倒在地上,临死前最后一句呼唤也给了他。

我没有兄弟姐妹,也不太理解这种手足之间的感情。但我不可避免地想起芙洛拉和塞缪尔——塞西莉的哥哥和妹妹。芙洛拉身体不好,塞缪尔经常背着她去非政府管制林采蘑菇熬汤,塞西莉在旁边提着斧子和链刀,警戒林子里的狼和熊。

如果芙洛拉要被杀死,她会用临终前最后的祈求呼唤哥哥姐姐的名字吗?

记忆里,库伦家连温饱都困难,但兄妹三人感情很好。为了两个妹妹不饿肚子,塞缪尔经常用自己的抽签纸领取食品券,而塞西莉和芙洛拉哭泣反对无果,干脆轮流守在交换窗口,为的是及时发现并制止他。我知道这件事后,从父母的抽屉里偷拿了专门配给治安警的食品券,偷偷塞给塞西莉,她哭着收下了,一直搂着我说谢谢。当然,我坚决要求塞西莉不告诉塞缪尔真相,只说是随便什么地方捡到的就好。如我所愿,我的食品券让塞西莉的家足够温饱,她的哥哥也不用再冒着生命危险换食品券,平安度过了六个收获节,只是她,塞西莉,就这么在第五个收获节被抽中了。

也是,我早该想到的。没了我的食品券,仅凭库伦老爹和塞缪尔两个成年人的劳作,要养活还没成年的塞西莉和芙洛拉、以及凯勒博恩夫人和她剩下的四个孩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塞西莉一定为了全家的口粮,心如刀割地躲着芙洛拉和塞缪尔、怀着对命运女神垂怜的恳求和奢望,一次次以增加她自己抽签条的代价把食品券领回来。半个月前抽中她的时候,可能七区的抽签箱里至少有了一百张“塞西莉娅·库伦”的纸条了吧——如果我还在,如果我还能多给她食品券,是不是她就能躲过成为贡品的厄运——

尤米尔冈特踩着大步上前,打碎了我的回忆。他阴沉着脸,一把推开站在那里没动的埃米里昂,另一只手将巨大的石块举起来,砸向女孩破布娃娃似的尸体,一下又一下。

直升机抓走女孩的一份份尸块后,我们四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宙斯之角。杀掉两个人,勉强算及格,至少今夜有的睡了。

我和拉弥亚不约而同地走向两处物资,发现果然有减少。其实用肉眼很难看出,但只要留心就能注意到差距。这群狡猾的贡品——我恨恨地想,不过就被偷窃的部分来说,也只够两三个人的口粮,不足为惧。

拉弥亚站在另一堆物资前,眉毛拧在一起,我知道她也发现东西少了。几个小时前,只有我俩提出了将物资分开保管,两个男孩则都认为没必要。可能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她很快偏过头来,眼神阴郁,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划过。我得承认,虽然同是职业贡品,她那注视也让我不寒而栗。

她看了我一两秒,转身钻进银闪闪的宙斯之角去取睡袋。我庆幸她没有发难,因为此刻我过度紧张,打嘴仗一定会落下风——我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

我们搬出四只睡袋,放在宙斯之角四面,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和其他人留出了距离。我认为应当有人守夜,但两个头脑简单的男生显然没这种想法。谨慎狡诈的拉弥亚可能有,但她正耷拉着眼皮,遮盖了太多真实情绪,我也只能把这个提议咽回肚子里。

也是,饥饿游戏举办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哪届职业贡品需要守夜。我的三个同伴脑子里就没有这种程序,“不用守夜”对他们来说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自然。而我记事起就习惯了从七区贡品的视角看比赛,开局就东躲西藏,如果侥幸结成联盟,必须要轮流守夜。

我借口去再喝口水,其实想到外面的武器堆里再拿两把小刀。月光把整个竞技场染得惨白又压抑,我看着远处草原上银镜一般的湖泊,脑子里一会是十区女孩和四区男孩,另一会则是看着我杀死温斯特的塞西莉,她眼眶里的血丝和愤怒悲哀的目光都好像真实存在一样。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埃米里昂捅了捅我,我才清醒过来。

“喂。”他声音比平时低沉,夜风把他金色的头发吹乱,看上去倒有点微不可察的落寞。

我询问地皱起眉。埃米里昂咬着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很多话,但最后问出口的只有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怎么了?”

“...没什么。”

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犹豫甚至迷茫都只是我的幻觉。我望着他离开到宙斯之角另一侧的背影,眼前忽然闪过九区女孩临死前的眼神,和埃米里昂刚才一样带着些无措。他们本来是一样的人,但是现在他杀了她,而且杀戮才是正确的事。我无意识吞咽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吧。

虽然没有手表,但从月亮的轨迹判断,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困倦如潮水般包裹了我的躯体,引导着我向睡眠深处下坠,但大脑却像被放进防水盒中,保持着干燥的清明。

我偏过头去,身边墙的窗户正好露出宙斯之角的后尾,水银一般的月光下,宙斯之角闪闪发光,让我想起一区加工厂生产的优品镀银。这种工厂在学校附近就有一家,每周末都有卡车装货拉走,我还会跟着卡车发动机的节奏练习飞刀,至少让枯燥的周末多点贫瘠的乐子。

尤米尔冈特的鼾声和埃米里昂的磨牙声此起彼伏,拉弥亚则安静地侧身窝在睡袋里,身躯轻轻起伏,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入睡,但从那个姿势,我断定她一定把刀藏在了腰侧,手紧紧握着刀柄。

拉弥亚太奇怪了。认识以来,她对我总是不吝啬攻击和白眼,但这些并没给她带来什么收益,倒显得像是傻瓜做出的行为。

可我明明知道她不是傻瓜,进竞技场后,是她认同我找水源狩猎的路径,也是她认为要把物资分成两份。这些堪称聪明的举措显得她的挑衅更不符合逻辑。难道说有什么不为我所知的原因?

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考虑一个贡品的行为原因毫无意义,反正不出一周,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而我应该做的是避免让后者发生。我翻过身去,努力赶跑脑海中塞西莉的身影,合上眼皮,但眼前仍然亮茫茫的一片,仿佛还能看见月光下呈现亮银色的宙斯之角。

可能是这晚太疲惫,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宙斯之角正上方。银色降落伞停在门口,送来两个区一起送来的吃食,有酱肉米饭、烤鸡蛋卷、新鲜水果,一人还有两条炸的银鱼。饭菜确实足够美味,那些此时正在东躲西藏的可怜虫们也吃不到,但我现在一点也不需要美食。我想要一把斧子,或者重一点的刀,链刀也可以。

但我知道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对于任何赞助商的馈赠,都应该心怀感恩,没资格挑挑拣拣,这是凯匹特人普遍的想法,我也姑且认为它是正确的。

我们沉默着吃完饭,清点好武器,迎着午后有点刺眼的阳光走到苇草场上,张望着静谧的草原和森林。

我提出去草原,但拉弥亚说应该去森林。这样的争执对我们的形象都只有负分,没有赞助者会喜欢两个像在菜市场一样吵嚷的女孩,他们喜欢的是两个冷血女杀手——我知道这一点,她肯定也知道。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女孩比我预想中还危险,她的目标就是破坏我的形象、阻拦我的选择、进一步掐灭我获胜的火焰。

“喂,你们看那边。”

埃米里昂忽然说,声音很刻意,带着明显的不快,不止对拉弥亚,也是对我。我更生气了,他根本不懂拉弥亚故意挑衅的含义,只能看到我、他的老同学、此刻唯一可以稍微信任几天的盟友、正在干一些有损自身形象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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