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沅麻利地从袖中掏出三张符纸,一把把叶瑾丰从脚边拉起来。在他额头、耳朵分别贴上。
一掌将他推远。左手一翻弹出一根红线,右手弹出一枚铜钱。红线绕了他脖子一圈,在他喉头处穿过铜钱眼。
她恰时点着铜钱用食指轻轻一击。整套流程一气呵成,眨眼间红线已经打结戴好。
叶瑾丰轻轻咳嗽了两声。
“好了。”
慈沅拍了拍自己双手。
他身体还在因为刚刚的痛哭而抽动,有些呆滞地抬头看她。额头的符纸糊在脸上,随着他紧张的呼吸一跳一跳的。
“好……好了?”
慈沅闭着眼睛,故作深沉地点点头。
叶瑾丰使劲往下咽了一口口水,腿软了下来,一屁墩跌坐在地上。他虽然确实没有听见哭声了,但也只敢怯怯地往肩膀上瞟一眼——那东西没见了。
慈沅看着他的样子偷笑着,提了一下裤子蹲了下来。用像□□一样的姿势蹦到了他面前,呲着一口大白牙说:“走吧,扈家庄!”
“天师,可否……”叶瑾丰揪着袖口拭着自己的额头和脸颊,“小生……小生想等天亮再走。”
“贫道可等不到天亮。”慈沅伸手进左眼纱布里揉了揉。
“那贫道我这一走,这荒郊野冷,乌漆嘛黑的。叶生你就自己小心则个!”说完作势就要迈步走开。
叶瑾丰顿时觉得一阵冷风灌到脖子里。
“我走!”他一下就直愣愣弹了起来,又觉脚软跌坐地上。
慈沅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往外一边鼓捣东西一边说:“闭上眼睛,贫道带你去扈家庄。”
“为……为何要小生闭眼?”
“叶生啊,叶生啊,你这肚中那来这些问题?”
“小生……不再问便是……”
“万事听我的”,慈沅苍白瘦削的手搭在他肩上,“闭眼。”
叶瑾丰忙不迭得点头。
“起!”她反手剑指一抬。
他耳边只听得她轻声一唤,觉得自己整个人在一点点地往上升,好似已经离开了地面,站着浮了起来。
“天师,我这是……”
叶瑾丰感受到有冷丝丝的露水吹拂过脸颊。
“在飞哦。”
此言一出,他感觉肩膀上的力道陡然增大,心向下坠。更觉得耳边的风突然劲得像刀子,双腿都要吹折起来。
“小生……想看……”
扑脸的风不讲道理地在每次他张嘴时往里灌,使他没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两人在空中来了一个急停。
“是到了么?”叶瑾丰有些惊喜,刚想睁眼两只猫爪就盖上了他的眼皮。
“不是”。
她的语气不似之前懒散,有一些狠戾在其中。
“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睁眼。记得,睁眼即破法。”
叶瑾丰忙不迭地乖巧点头:“好好好,仙师可要快些回来。”
只听耳边厢一阵劲风,“刷”的一声犹如裂帛。他猜想准是慈沅御风飞了出去,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霎时之间似乎空间停滞,天地失声,他站了一会儿只觉百无聊赖,耳朵自己
就响起嘈杂之声,隐隐听见脖颈中血液流淌。
这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带着疑问喊了句:“二娃?”
此时慈沅站在千米之外,缩着脖子揣着手,仰着头看着一条条黑红蜈蚣从天幕破开的孔洞之中前赴后继地爬出,一个叠着一个,密密匝匝贴着蓝天白云往外扩散。
“不是我说,您这脾气也太差了。”
随着她说话,浑身灵气流转,盘旋而上。她一扬手便化为万道银针将蜈蚣尽
数钉在天穹上。蜈蚣扭动着,口中冒出条条黑雾,发出如枯叶刮地般的“咔咔”声,连绵不绝,犹似遍地哀嚎。
一张脸从缝隙之中挤出来——是一颗闭着眼的漂亮女人头,随后就是一只硕大无比的巨形蜈蚣。可它的身形却像蝎子一样立着尾,扭成半圆。
慈沅歪着头抹了一把冻出来的鼻涕,呲着牙说:“仙子见安,某正一如同仙子约定那般,快马加鞭,一日千里地离开此地。”
大蜈蚣上下两张嘴一齐说话:“东西。还来。”
“仙子真是明察秋毫,某不过一时囊中羞涩,”慈沅一边说一边从袖口中掏出一把铜钱和几颗散碎银子,“是暂借、暂借罢了,不日便会归还”。
“不!是!”话掺着黑烟与沙石一起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