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抓住这零点零几的微渺几率去劝诫。
“到了什么情况下也不能去做海贼啊!蒂云先生,可以离开这里去偏远一点的地方躲避着海军的追捕,然后安顿下来……”
他想到了安隐。
那无疑是一种对目前来说最好的方式,既然没有办法面对现状倒不如选择逃避现实去一个理想化的生活,像是某位作家塑造的角色——一位声名远扬的海贼船长在得到了大量的财富后隐居在荒无人烟的岛上,将无数黄金和钱币埋在沙滩上,堂而皇之的过着贵族的生活,既不用担心海军的追捕,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害怕什么时间会葬身海底。出海的问题很多,风向太诡异了,太泥泞了。海王类的突袭,同类相遇又不可避免的发生战斗,阿幸无法像那位船长一样——至少他什么也没有,不过这样至少可以躲开那些军方的巡查人员,嫌疑犯都是很低调的。
他讲了最坏的可能:被所有人厌恶,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商品卖给自己,即使自己拥有可以支付的钱;在街上会无缘无故的被人潮疏离,有些孩子会把石头丢向自己,走到那里都要穿着掩人耳目的装扮。
佩格尼斯并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做出什么动作或说出什么样的言语,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无论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且他不觉得阿幸哀求般的劝诫是有意义的。
“阿幸,不要再说了,如果无法背负起这些,我也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会……”
阿幸目中透出绝望的神色,也没有再去说些什么,他的话里带着很强的悲伤,是在强迫自己认可和接受这个事实,不知道为什么,没出息的眼泪顺着两颊流下;止不住的——他伸出手去抹去它们。
佩格尼斯望着蒂云。
“还需要什么吗?”
“我想我现在需要一把实际可以战斗的兵器,没有人会拿着无法造成真实伤害的竹刀出海。”蒂云缓慢地说。
“那是必须的。”
佩格尼斯点了点头。
“如果不嫌远的话,呃,应该残忍的说你没有选择余地,威罗镇现在一定是不能去的了,已经过了将近十天了,那里的风声正紧,不止是支部的海军,街上的常住居民也一定在监视着,有些人倒不是为了通缉告示上承诺的赏金,长期待在特定环境下也许你没有办法了解你们对于和平时代突然发生的事情是多么感兴趣,他们总喜欢谈论最近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大事件,你如果在威罗镇哪怕是抛头露面也会引起注意。”
“所以我想问一下关于附近的地方你知道多少?反正我是个路痴,而且是在陌生的地方,我连现在自己的位置也不清楚。”
“打造兵器现在对你来说并不现实”佩格尼斯说“那是相当花费时间的工作,虽然我是个外行,但关于刀的材质和感觉不输给那些专业的锻造者,没有办法拿到成品是很困惑的,被海军发现的话他们会怎么做?强制性的勒令停止并对你进行缉捕,所以你必须购买一把锋利适手的武器,当然前提是你拥有可以支付的现金或者对于店主来说很有价值的等价代换品。”
“我知道的,”蒂云说“这也是我认为死结的地方,从某种角度看我这个重大决定还是有太多是缺乏支撑的,出海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首先需要交通工具,不一定用那种昂贵的防弹钢板包围的游轮,但一定要有良好的性能,至少可以经受比较大的强风,还有就是航海技巧,我自然是像一张白纸一样无知,阿幸到收容所之前和家里人有过海上出行的经历,算是比我微懂一点吧,但长期航行远远不够甚至不及皮毛,我觉得我们现在说成为海贼的话真是像幼稚的孩童说飞天一样可笑。”
佩格尼斯同意的他的观点,这是谁都可以看出来的简单事情,海贼并不是玩游戏和排练带有剧情性的演出,不像有些职业那样需要具备极高的技术和基础,也许只是走投无路或觊觎不劳而获的财富采取的犯罪手段,也许是为自己的违法寻找一个不恰当的借口——但同样是需要一些客观事物去支撑的,任何职业都是这样,真正零条件是不存在的,譬如对于上了年纪的老者我无法进行长期体力劳作。
不过他可不是作为聆听者被动的与蒂云谈话的。
“船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完成。”
“要怎么做?”
蒂云问道。
他想到了佩格尼斯曾经提到过的岛东部格雷斯亚港口热心的纳洛兰先生,一个很善良的老人,好像是从事经年渔业的人,对于那样请求协助出海的人从不会拒绝,应该说他很享受这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即使是牵涉到自己生命的危险运送也不例外,对于海军的厌恶使他一定会守口如瓶。
“有些危险性。”
“是纳洛兰先生吗?”
“不”佩格尼斯否认道,“不是他。”
“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途径吗?”
“当然,他只能帮你完成一次的单程运送,长期航海必须有自己的船,所以我想让你有自己的船,而且不是那种简陋的用打磨结扎手法制成被称为木筏,或是他们可能叫做‘舟’,那样的工具是无法抵御强风巨浪的,我甚至不保证那种东西可以成功行驶到下一座岛,但是这只是建议,决定的权利还在于你本人。”
他的目光越过蒂云的肩头,漫不经心的游移片刻。
“海军基地的军舰要多少要多少,就看你有没有能力去取了。”他的视线转了回来,锁定在蒂云的脸上。
“主动去找他们?”
蒂云大吃一惊,露出从未有过的不淡定“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袭击那种规模的机构!”
“不是袭击,只要抢一搜军舰就可以。”
“即使那样也很难吧”
“绕过基地,港口的守卫并不是很多,最近为了搜查我们的行踪有可能从那里抽调出一部分兵力用于这里,因为一个地方的兵力是有限的,分配到各个地方想数量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他不会从基地的守卫里面派遣,所以港口现在应该是最薄弱的地方。”
佩格尼斯没有等蒂云同意他的建议就好像这方面的专家一样分析起来。
“等一下,我还有没有说要怎么做?”
“那么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他反问地说。
“没有……”
蒂云不情愿地承认。
(三)
海军基地离威罗镇并不算远,即使从正路走也不过三四公里的距离,但是从道场不经过威罗镇的直达路线就显得格外不同——除了一些比泥泞这个词汇更多些凹凸不平的部分的狭窄的路之外还要经过一条不算浅的塞班河,海军支部就是临着河而建,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把更多的兵力用来防守和随时抽调,在那白天碧绿晚上墨黑的水中,有无数痢疾结成的网,还有那位莎娜罗中佐精心培养的凶悍的食人鱼,所以走那里无疑会被当成人体活标本。
正门是对着港口方向,是一片连续几百米没有一点杂草及遮蔽物的空地,有大约十余个海兵用顶上膛火的枪瞄准,径直穿过即便是花费一番心思的乔装也会随时面临着被当成练枪靶子的极高风险。
现在,有泽和其他两位中佐正在部署即将展开的行动——对道场的搜查和最坏的打算做准备,不过他似乎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主动来到这里,包括聪明的莎娜罗在内,都认为他们至多会在今天离开——她的猜想很正确,蒂云确实计划着在今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