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的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目光完全被那只活泼可爱的小狗吸引，心软成一滩水。“好可爱！”她忍不住低呼，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榭宴礼，“您养的？”

榭宴礼弯腰，动作轻柔地从小狗嘴里取下铃铛球，揉了揉它的脑袋。那小东西立刻用毛茸茸的头去顶他的掌心，撒娇意味十足。

“嗯。”他直起身，对上姜梨满是喜爱的目光，唇线似乎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它叫九月。”

“姜九月？”姜梨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仿佛未经大脑思考便自然流淌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稔感。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为什么会下意识地给别人的狗冠上自己的姓？

更让她错愕的是，榭宴礼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眸色骤然深了下去。那瞬间他看她的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像是压抑着无数汹涌的情绪，沉静海面下的巨大冰川骤然露出一角，却又被他极快地敛去，快得仿佛是她的错觉。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姜梨以为自己又说错话、倍感尴尬之时，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什么波澜：

“是，姜九月。”

这时，九月似乎才注意到旁边的姜梨，它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瞅了她两秒，忽然就摇着尾巴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她的鞋尖，然后发出亲昵的呜呜声，甚至试图用前爪扒拉她的裤脚。

姜梨受宠若惊，心尖发软，忍不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让它嗅闻。九月立刻热情地舔了舔她的指尖，湿漉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它好像很喜欢你。”榭宴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姜梨仰起脸，笑容明艳：“我也很喜欢它。”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它…为什么叫九月？”

榭宴礼的目光落在她仰起的脸庞上，电梯顶灯的光线在她眼底洒下细碎的光点。他沉默了几秒，空气安静得能听到九月满足的呼噜声。

就在姜梨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却开了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沉重：

“因为一个很重要的约定，发生在九月。”

他没有看姜梨，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又似乎穿透了时光，落在了遥远的过去。

姜梨的心莫名一紧。约定？什么样的约定？和谁？

她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榭宴礼却已微微颔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疏离客气：“抱歉，还有点事。”

说完，他唤了一声：“九月，走了。”

正蹭着姜梨手心的小狗呜呜两声，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摇着尾巴跟上了主人的脚步。

榭宴礼打开其中一户的门，白色的西高地蹦跳着跟进去。门合上之前，姜梨似乎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极轻地、安抚性地，揉了揉九月毛茸茸的脑袋。

厚重的门扉彻底隔绝了视线。

姜梨站在原地，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和小狗湿漉漉的温热。空气里，那点清冽的雪松冷香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望向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心里空落落的，又涨满满的，被一种巨大而莫名的怅惘与困惑席卷。

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男人的手产生那样强烈的触碰欲？为什么他会纵容她那样冒失的举动？为什么那只西高地，会叫……姜九月？

那个发生在九月的、很重要的约定，又是什么？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脑海里纷乱的思绪，转身走向自己养父母家的方向。养父母对她极好，这里是他们名下的房产，她偶尔会过来小住几日。

只是心底某个角落，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那只名叫姜九月的西高地，还有榭宴礼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藏了无尽故事的眼眸，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一层浓雾牢牢封锁。

她拿出钥匙，插入锁孔。

另一边，榭宴礼背靠着紧闭的门板，玄关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清隽侧脸的轮廓。他微微合着眼，喉结滚动。

那只名为姜九月的小狗乖巧地蹲坐在他脚边，仰着头，呜呜地叫着，像是在安慰他。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垂眸看着脚边的小狗，眼底是无人得见的、浓得化不开的沉郁与温柔交织的痛楚。

他摊开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柔软的触感和温度。

他极轻地低语，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梨梨……”

“你终于……又碰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