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面临如此直接和凶险的声誉危机。
它不同于经济寒潮,可以用收缩和深耕来抵御;也不同于家庭麻烦,可以靠人脉和规则去化解。
它攻击的是我最核心的立身之本——才华的真实性。
在巨大的压力下,我甚至开始下意识地审视自己脑海中的那个“曲库”。
那些清晰无比的旋律,它们真的完全属于“这个我”吗?
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自我质疑,比外界的攻击更让人感到恐惧和孤独。
关键时刻,身边人的信任成为了我最坚实的支柱。
许巍顶着压力,坚持不改动新专辑曲目顺序,明确对前来探听口风的记者表示:“我相信浩彣,就像相信我自己。《远方》是一首好歌,它值得被听到。”
郑钧更是利用自己的江湖地位,在圈内四处奔走,找来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音乐人聆听比对。
其中一位精通律学、以治学严谨着称的老教授,在反复聆听两首歌后,私下对郑钧表示:“从音乐动机、发展手法和和声进行来看,虽偶有相似之音型(这在不同创作者间本就常见),但整体构架和神韵截然不同,《远方》的创作是独立的、完整的。所谓抄袭,站不住脚。”
陈健添也利用他在港台的人脉,侧面了解到,“风行唱片”本身经营状况不佳,此次指控颇有“碰瓷”讹诈的嫌疑。
赵振律师那边,也拿出了初步的法律意见:鉴于两地法律差异和举证难度,直接诉讼成本高、周期长。
但我们可以依据《伯尔尼公约》等国际版权公约,向对方发出严正的法律函件,驳斥其指控,并表明我方保留反诉其诋毁商誉的权利,这往往能对意在讹诈的公司形成有效威慑。
最重要的转机,来自高军那边不懈的证据搜集。
他带着人几乎翻遍了我留在红星录音棚的所有杂物,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用于记录灵感的本子夹页里,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五线谱纸,上面正是《远方》主旋律的最初草稿,落款日期赫然比那首《旅程》的发表时间,早了整整三个月!
当高军将那张泛黄的纸片放在我面前时,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积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吐了出去。
这铁一般的物证,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
证据在手,我们立刻转守为攻。
赵振律师起草了措辞强硬的法律函件,连同草稿照片复印件,一并传真至“风行唱片”。
同时,陈健添安排相熟的权威媒体,发布了澄清声明,并展示了关键证据。
雷声大雨点小。“风行唱片”在收到我们的法律函件和确凿证据后,迅速偃旗息鼓,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之前的指控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
一场来势汹汹的风波,就这样在有惊无险中悄然平息。
风波过后,许巍的新专辑如期发行,《远方》作为主打歌,因其历经风波反而获得了更高的关注度,传播得更广。
而经过这次考验,“田浩彣”这个名字在圈内外的分量,似乎更重了一些。
人们不仅惊叹于他的才华,也看到了他背后逐渐成型的、能够应对危机的团队力量和处理复杂问题的沉稳。
盛夏的雷雨,洗刷了京城的尘埃,也涤荡了我心中的些许阴霾。
站在“星海”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雨后天边出现的那道绚丽彩虹,我心中感慨万千。
这次抄袭风波,如同一次突如其来的压力测试。
它检验了“星海”的应急能力,检验了我身边人的忠诚,也更深刻地让我认识到,随着我走得越高、名声越响,未来需要面对的明枪暗箭只会更多、更复杂。
“星海”的星轨已然既定,但航行途中,绝不会只有顺风。
然而,经过这番洗礼,我这艘船的龙骨似乎更加坚韧,船员们的配合也更加默契。
御风而行,虽难免遇逆流暗礁,
但舵盘在手,罗盘在心,星轨在前,
便无惧任何风浪。
九七年的征程,过半而已。
更大的时代浪潮,正在不远处酝酿。
而我和我的“星海”,已经做好了继续深潜、并随时准备乘风破浪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