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网吧管理系统’V1.0版本完善，年底前开始商业化推广。目标：覆盖100家网吧。

‘简化版伪无盘’方案试点成功，逐步在‘星海网苑’推广。验证商业模式。

离岸架构完善，资金归集，为未来投资布局做准备。

三、学业

高三模考必须取得优异成绩，为提前高考奠定基础。

声乐研讨班按时参加，持续提升专业素养。

四、长期布局

关注半导体、互联网等前沿科技动态，建立信息收集渠道。

建立小型研究基金(初期规模50万美元)，支持有潜力的早期科技项目。

文化出海持续推进，《明朝那些事儿》《鬼吹灯》繁体版、海外版运作。”

写到这里，我停住了。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没有落下。

这些规划很务实，很具体，每一步都清晰可行，每一条都有明确的目标和衡量标准。如果严格执行，到2000年底，我应该能拥有一个初具规模的文化科技公司，有一定的资金积累，有一定的行业影响力。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那种……让心跳加速的冲动，那种明知艰难也要去做的勇气，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我想起张汝京说那些话时的眼神——平静，但坚定。那不是少年人的热血沸腾，不是理想主义者的盲目乐观，而是一个成熟的中年人，在看清了所有困难、权衡了所有利弊之后，依然选择向前走的坚定。

那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准备好付出一切代价的眼神。

是认准了一条路，就头也不回地走下去的眼神。

是即使知道可能会失败，也义无反顾的眼神。

我现在还没有那种眼神。

我的眼神里还有犹豫，还有权衡，还有对风险的忌惮，对得失的计较。

但也许，我可以慢慢培养。就像练肌肉一样，一点一点地增加重量，一次一次地突破极限，直到有一天，我也能拥有那种眼神。

关掉文档，不保存。这些规划记在心里就好，不需要白纸黑字地写出来。

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整。该去开会了。

收拾好东西：笔记本电脑、笔记本、钢笔、那份台北的便签纸(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关灯，锁门。钥匙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走下楼梯，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咚，咚，咚，像心跳。木楼梯吱呀作响，每一声都在诉说这栋老房子的年纪。

我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但很坚定。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掏出来看，是张小军发来的短信，诺基亚的绿色屏幕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浩彣，今天网吧流水破800了！创纪录！那个‘个人数据保险箱’特别受欢迎，好多人专门来存游戏存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不自觉扬起。不是那种夸张的大笑，而是从心底泛起的、温和的笑意。

星火真的在蔓延。

虽然还很小，虽然只在县城的一个地下室里，虽然只有几十台机器、几百个用户，但它有了自己的生命力，开始影响具体的人，带来具体的改变。

有人因为“数据保险箱”不用再担心存档丢失，可以安心地玩一个星期的《仙剑奇侠传》；有人因为网吧管理系统，结账时不用再排队等待；有人因为听到周杰伦的歌，开始对音乐产生兴趣，也许未来会拿起吉他。

这些改变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千千万万这样的小改变汇聚起来，就是时代的洪流。

这也许就是我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不是好高骛远地谈论宏大理想，不是焦虑于自己能力的渺小，而是把眼前的事做好，把脚下的路走实。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周围的世界变得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就像点亮一盏灯，光芒虽弱，但能照亮一方黑暗。

回复张小军：“明天下午回。继续保持。给大家发奖金。”

按下发送键，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映亮了我的脸。透过黑色的屏幕反光，我看见自己的倒影——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眼神疲惫，但深处有火在烧。

那是星火的光。

微小，但坚定。

不足以为世界带来光明，但足以照亮自己前行的路，也足以温暖路途中遇到的其他人。

我收起手机，继续往前走。

远处，胡同深处的灯火温暖而坚定，像在等待夜归的人。那是会议室的光，是团队在等我。

雨后的北京，夜空清澈如洗。云层散开了，露出深蓝色的天幕。几颗星星在云层缝隙中闪烁，虽然稀疏，但明亮。那是冬夜的星辰，寒冷，但执着。

就像这世上的光，从来不需要太多。

一点，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