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沙漫天道别离，神农路上走伏羲 荒漠风沙如烟，阳日似火，温仲庭站在大漠之中，双手捧着流沙，深秋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金光闪闪。他手中的流沙从指尖滑过，不一会便流逝干净，他大喝一声，一拳打在沙地之上，只见黄沙如百丈狂澜，掀起一片片沙幕。

高寇文站在戈壁上，对王师师啧啧称赞道:“这小子现在的力量，约莫有个百八十斤罢？”

王师师点了点头，螓首轻扬，说道:再努力一阵子，超过你也未尝不可。”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老了，当然不比年轻人。”他叹了一口气，阳光照在他的脸颊，把他稍雪的双鬓、眼角的皱纹照的愈发分明闪耀了。

“你是不是也嫌我老了？”他突然问道，脸上闪过一丝悲戚。

王师师淡然一笑，紧紧的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肩头，轻声道:“胡想些什么呢，尽说这些蠢话。刹那芳华老，一霎云雨散。你我与这有何区别，又谈什么老不老的。”

高寇文把住她的肩膀，紧紧的盯着她的蓝眸，心中百味杂陈，眼中的泪却也止不住了。

王师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有甚么好哭的，赶快收一收，免得让人瞧见笑话。”随即她眼眶也有些湿润，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我兵戎相见，寇文，你会不会恨我..”

高寇文摇摇头，哽咽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离开我的，定然是有甚么难言之隐，我明白，爱恨是找不出因果的，就象海和天分不出界线，对我而言，你就是这海，这天....无论你到何处，上穷碧落下穷黄泉..”

王师师伸出玉手，把他的嘴遮住，意要他不要再讲下去。

“那便好..”

王师师又破涕为笑道:“人常说‘不掉肉不留记性’，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没等高寇文开口，王师师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一用力，只见热血渗出，浸透了衣裳，浸透了黄沙。

王师师一松口，笑容灿烂如花，血液从她的下巴滑到白皙的脖颈，在满天的黄沙中，有些凄美。

王师师瞪着蓝澄澄的眼睛看着他，突然抬着脚尖在他嘴唇上印了一下，然后把一个小布袋子塞到他手中，闪身便走。

“寇文，早些来西域找我啊——”她一顿脚，身形飘起，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下凡。

高寇文茫然，泪水还在不停的流淌，他向她挥了挥手，心中仿佛打翻了佐料盘，甜苦辣酸辛一股脑的钻出，五味杂陈。

他看向手中的布袋，像是一个香囊，颜色是土褐色的，上面用着金线绣着一头狮子，昏睡趴在一座小山旁。

他打开香囊，里面滚出几颗小红果，和黄豆一般大，却是相思果，又唤作红豆。

他呆愣愣的站在黄沙中，泪早已流干了，只是血还慢慢的溢出，一点点的滴落在黄沙中。

温仲庭奔着这边走来，走到他身边，问道:“咦？大叔，你来探望我练功么？”

温仲庭见他不答，皱着眉头，又看向他手中的相思果，惊讶道:“红豆！”

他笑了笑，说道:“大叔，我听闻西域风靡一首诗，便是写这红豆的。要不...我念与你听听！”

温仲庭清了清嗓子，正色轻吟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高寇文把红豆珍重的收入香囊中，沙哑着嗓子道:“走罢！”

温仲庭跟在他身后，不明所以，便一声不发，往着隽垣关去了。

……

“什么？大嫂走了？”董原君闻言，一掌击在木桌上，只见在内力挤压之下四分五裂。

众人见高寇文带着温仲庭独自回来，又听他说王师师已走，皆都怒不可遏。

慧林面不改色，但眼神阴戾，说道:“正好贫僧宝刹缺一白象明王护法，哥十个同去，把大嫂抢回来！要那头老母白象好看！”

沈孤剑反驳道:“蠢蛋！那母白象倔得很，宁可杀了大嫂，也绝不可能被我等抢去。”

布日古德也掺了一嘴:“抢他娘的，给她那啥子白象窟都掘个底朝天，把大嫂的嫁妆钱划拉回来！一头白猪，就算入外罡又怎地？照样不在哥十个手下饮恨？”

阮子虚也开口道:“大不了再把西域闹个天翻地覆，当初他们也不是没听闻过咱们的名声？见着咱们哪个不是绕道走？”

“够了！”卢本豫运转内力，脸色铁青，显然也有些恼怒。

“二哥，岂能就这样算了..”程奇愤然道，脸色涨红，欲要深究，只见阮子虚扯了扯他的袖子，才慢慢收声。

卢本豫不去看他，随即安慰高寇文道:“大哥不必伤心，大嫂走了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二弟不必说了，她走也好留也罢，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复仇，不能因一人改变所有人的计划。”高寇文一改悲怆之色，目露坚定，声音铿锵有力道。

他叹了一声，道:“散了罢，都忙自己的事去，还有半年便是仙缘皇庭大会了，准备准备罢..”

高寇文言罢，见众人散了，便依靠在虎皮椅子上，一刹，他仿佛进入耄耋之年，一股暮年之气缠绕在他的身上，经久不散。

“大哥，庭儿锻体也差不多了，我想带他出门长长阅历。”卢本豫在一旁，目光闪动，轻声道。

“去罢，去罢..”高寇文无力的摆摆手，细若蚊哼。

“大哥，照顾好自己，好自为之。卢本豫一抱拳，就走出了门，高歌一曲道。

“荡荡霸王，横戟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