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年窖藏雪梅,在下素闻大人以佳酿代茶饮,只怕是入不了大人口。”
窖藏的老梅子甘甜清冽,入喉即化,鄢季峦很是受用,仆役斟酒时仍捏着酒盏。
“不知大人此番所为何事?”
鄢季峦又灌下一盏,明叔对仆役使了个眼色,仆役立即将酒斟满。
鄢季峦冷笑道:“太宰大人何故多此一问?”
“在下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云公下屠门令,不知为何,生死簿上却少了两人!其中之一竟是千夜侯的掌上明珠。不知道这是巧合呢,还是有人公然抗令不尊?”
“二者都不是。”
“那你倒是给本官说道说道,是怎么个故事呢?”他把玩着空酒盏,仆役频频看向他的主子求指示,明叔却不动声色。
门外廊檐上,一群云雀在鼓噪。
明叔道:“大人与在下同阁受命,大人围府清算,在下接管林坊,屠门之际,林中群蜂作乱,入林者必死无疑,人人避之不及。府内,有大人亲兵屠门斩,府外有大人坐镇重重布围,两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莫不是,插翅飞了吧?”
鄢季峦听罢大笑:“太宰能飞黄腾达真不是偶然啊。”
明叔陪笑。
“这就把矛头指向本官了!”鄢氏怒斥道。
“在下不敢,只是有一说一。”
“就依你的推断,本官的布防,就是天上一只蛾子也逃不出去!上天不能,入地可就难说了。”
“大人可是指的归一潭?”
“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能守在群蜂作乱的甘华林中,桑府的千金大小姐如何不能?”
明叔微笑沉吟片刻道:“素闻大人与统领交好,如今这甘华林是统领的治下,大人不妨移步,一看便知这归一潭能入地不能。”
鄢季峦猛拍案几站起,逼问道:“你是在支使本官公然抗令嘛?”
执壶的仆役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下去吧。”明叔支走仆役,回敬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想打消大人的疑虑。”
“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若非你所为,便再无他人!你这颗脑袋,可扶稳了!”
“有劳大人操心。”
鄢季栾愤然离去,在花园中又回头看了正厅一眼,被明叔远远望见。他回到马车,侍从禀知,明叔已着人备了几坛府藏梅酒并银盏装车。
是夜,残月当空。
明叔并未入住远山阁,他取了靠近甘华林的一处小院,简居简宿。
他盘坐榻上案几前饮茶。线香缭着一缕青烟,香灰尽头的火星忽明忽暗。阁门外,精致的园景在深黑里显出轮廓。
“进来吧。”他轻声道。
话音刚落,小灵狐从门边的黑暗中蹿了进来,跳上了案几。
明叔抚着它的头,任它在茶盏里饮水,“此去凶多吉少,万事只能靠自己了。人是你坚持救下的,保护好她,保护好自己。”
小狐扬起九尾摇了摇,明叔会心地笑了。它饮毕,跳上他的肩头,乖巧地在他腮下蹭了蹭,他点点头,将它引到手中,踱到门口,弯腰放下它,任它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黑夜。
甘华林重兵重围,十步一处哨卡,另有巡兵交迭,熊熊的火把在各处哨岗前燃炽,即使黑夜也很难有动静逃过守兵的眼皮。小灵狐伺机以极快地速度地冲入灌木,立时有守兵高喊,何物?巡兵追赶时,只见一只尾巴在林中躲闪,当是普通野物,便撤了回去。它见追兵已去,撒开腿一路跑到溪边,饱饱地喝了一通,奔往归一潭,熟络地钻入祭坛石庙。
沧桑归一潭,这座祭坛立在林中五百余载,与大尧朝同寿,多少条鲜活的人命在此殉祭,滋养甘华,即使昼间它亦萦绕着浓重的阴森之气,及至深夜,阴气更是叫人不寒而栗。守军原在此设过哨岗,但守兵不出两个时辰必定化为白骨,命丧千夜白,遂认定是祭坛冤魂作怪,撤了哨岗。
石庙空间狭小,不过容得四五人转身,伸手不见五指,潮湿地滑。归一潭的潭口就在石庙正中,没有石围,稍不留神即有失足之险,它是甘华林地下暗流入口,潭口如井,潭水如墨,谭深无底。如今,一个厚实的球形皮囊靠在墙角,皮囊边躺有一人,那人正是桑月姬,戴着面具的明石守在一边。他见小灵狐归来,立刻摸出一只空水囊,灵狐将方才所饮溪水尽行吐入囊中,明石拧好水囊,趴到皮囊中将其与另外三只水囊放至一处。他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