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首一阵喧哗：“姞大人！王已安寝，大人有事请明日再奏！姞大人！内堂非王命不得擅入！”

守门太监已追着姞寒山来到御前。

射仁泽皱着眉头挥挥手，守门的躬身怯怯而去，留下一身黑袍的姞寒山颐指气使地站在公叔蹇旁。

公叔蹇愠怒道：“姞大人，你身为王臣，公然夜闯内堂，罪不容诛，不怵天子之威，见而不跪，你项上究竟有几颗人头？姞侯又有几颗人头？”

姞寒山全不理会，他眉心也有狭长的朱砂，比之公叔蹇稍逊。他向王作揖道：“臣姞寒山叩见吾王。臣夜观天狼星光晦暗，滇城必有大乱，吾王将纳桑侯千金，姞侯以为此番万万不可！”

“巧了，巧了。一晚两位奉常来跟本王说同一件事，就是要本王不要纳桑月姬为妃。射仁泽，你说说吧，本王后宫空虚多久了？”

“这……”近侍皱起眉头。

王并无等他回复之意，坐直身子道：“本王只想纳个侧妃以慰寂寥，后宫清冷啊！”他站起身背着手在王座前踱了两步，背对众人怆然道：“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你等可明了？”

“姞侯为吾王绸缪的正是此事！”王话音刚落，姞寒山便接过话头，“臣的小外甥女、姞侯幼女姞澜烨天香国色，瑰姿艳逸，柔情绰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乃姞侯掌上无二明珠，自姞侯将其荐于吾王，她已是吾王盘中香果，任君取便，无人再可亵指，即使——吾王因桑氏次女回了姞侯美意。”他顿了片刻，“只要吾王一声吩咐，佳人随时可到御前！”

公叔蹇呵斥道：“姞寒山，你休得在此大放厥词！君无戏言！已退之人，有何面目复荐于君王？吾王姻聘之事又几时沦到尔等指手画脚？你青州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上前一步跪到御前，“臣恳请吾王立即拿下这乱臣贼子！五马分尸！杀一儆百！”

“公叔大人！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吧！我青州百万雄兵严阵以待，为吾王开疆辟土，四方征伐，建功立业，你所谓的乱臣贼子哪一个不是我青州麾下亡魂？不是我青州，岂有尔等坐享这中都一方安宁？不是我青州，何来吾王端坐鹿泽，享太平盛世？吾王在上！杀我？我就问问，你敢吗？”姞寒山反击道。

近侍紧锁一张老脸，举起袖子擦了擦脖子。

王无力地坐回王座，空洞地看着御下的两人，不发一言。

姞寒山再揖道：“臣要事已禀，先行告退。”

王摆摆手：“走吧。走吧。”

姞寒山不曾像其他人一样倒退着离开御前，而是转身大步流星走到门首，抛下一句：“后宫空虚不过莺燕小事，后位空虚才是要务！还望吾王谨记！”

射仁泽皱眉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

公叔蹇凄然摇头道：“纵任如此气焰，我大尧国体何在？王威何存矣？休矣！休矣！”

射仁泽急得直跺脚：“公叔大人！公叔大人！”

“仁泽，你我不过笼中虫蚁，罢了……罢了……”王念念起身离去，散乱的长发掩不住满面沧桑。

射仁泽紧随其后，不忘回头瞪一眼公叔蹇。

主仆二人行至回廊，王突然停下脚步：“仁泽，去鹿泽台吧。”

“是。”射仁泽高喊：“摆驾鹿泽台！”一声声传唤接二连三地延伸开去。

鹿泽台是

一句清君侧，本王的爱妃，爱子，统统沦为火中亡魂！本王有多少个人夜晚听见他们在耳边的求救之声，王！放过长琴吧！他是我们的骨血！世间只此一个呀！父王！父王！孩儿不想受火！孩儿怕！一句清君侧，世间六族生生少了一族！都是因为本王太过宠幸他们！本王的碑上又要多这一条灭族之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