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附近的几个牧羊人在一起。”
“这样,您看到了羊、牧场、狗和牧羊人,您能够一字不错地背诵故事的开头了吗?”
“好像可以。”
“那么试试看吧。”
犹豫了几秒钟后,他拿定了主意。
“羊平安无事,呆在牧场;狗在睡觉;牧羊人与他的同伴在大榆树下吹笛子。”
他拍着手叫起来:
“我会啦!一个字都没错!”
他像学第一个句子那样,开始学习寓言的下半部分。
不到一刻钟,他就把故事全记住了。他在那里一字不漏地背诵时,他的母亲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会背故事了,”他叫道,“是雷米教我的。”
亚瑟没等母亲叫他,就背诵起《狼和小羊》的故事。他没有结巴,也没有背错,扬扬自得,兴高采烈。
我望着米利根夫人,她秀美的面庞上洋溢着笑容,后来我觉得她的泪水盈眶,可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掉下眼泪。此刻,她俯身伸开双臂亲吻儿子,把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我花费时间讲述这个小插曲,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从那天起,我的地位发生了很大变化。昨天我还被人看做是与狗和猴子一样耍把戏的,只配给一个病孩子解闷。这一课上完以后,我跟那些动物们有了区别,我成了亚瑟的同伴,几乎成了朋友。
我对在这个世界上享受到的幸福没有什么苛求,因为我没有母亲,没有兄弟,没有家庭。有了朋友,我应该感到心满意足。
我应当是幸福的,事实上,我十分幸福。然而尽管新生活温暖甜蜜,我也必须立刻与它一刀两断,回到原先的生活中去。
旅途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师傅出狱的日子快到了。
一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向米利根夫人打听。在她看来,我得用很多时间才能返回图卢兹。我要在维塔里斯跨出监狱大门时,在门口迎候他。
一听说我要走,亚瑟叫起来:
“我不愿意让雷米走!”
我告诉他,我身不由己,我属于我的师傅;维塔里斯已经从我父母身边把我雇走,当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应当回到他的身边为他效劳。
“妈妈,应当把雷米留下。”
亚瑟仍然在说。他除了学习以外,俨然是母亲的主人,他要怎么样,母亲就怎么样。
“我很乐意留住雷米,”米利根夫人回答,“您把他当做朋友,而我也十分疼爱他。但是要把他留在我们身边,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然而,无论是您还是我,都无法决定。第一个条件是,雷米愿意和我们在一起……”
“噢,雷米一定愿意,”亚瑟打断母亲的话,“雷米,是吧,您不愿意回图卢兹吧?”
“第二个条件是,”米利根夫人不等我回答,又接着说,“他的师傅答应放弃对他的权利。”
“雷米,首先是雷米愿不愿意留下。”亚瑟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在做出回答之前,”米利根夫人又说道,“雷米应当好好想一想,我希望他做的,并不只是游山玩水,享受生活,而是要工作学习,要下功夫读书,同亚瑟一起用功。他应该把这种生活和自由自在的沿途流浪比较一下。”
“不用做比较,”我回答道,“夫人,我已经完全领会到您打算中的全部价值了。”
“瞧,妈妈,”亚瑟大声说,“雷米同意了。”
“现在,”米利根夫人继续说,“我们要征得雷米师傅的同意。我马上给他写信,请他到塞特港来,因为我们无法返回图卢兹。我把旅费给他寄去,他了解到我们无法乘坐火车的理由之后,我想他会接受我的邀请的。如果他接受我的邀请,还应该通知雷米的父母,他们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信写出三天后,米利根夫人接到维塔里斯的回信。维塔里斯的信只有寥寥几行,他说他不胜荣幸,前来赴约,乘下礼拜六下午两点的火车到达塞特。
我征求米利根夫人的同意,带上小狗和心里美来到火车站,迎接师傅的到来。
火车进站,动物们都欢蹦乱跳地迎上前去。
我也走上前去。维塔里斯放下卡比,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第一次吻了我,还不断地用意大利语说着:
“你好,可怜的小宝贝!”
我的师傅从未对我严厉过,但是也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我还不习惯这么多情的表白。他的举止深深触动了我,不禁使我热泪盈眶。我本来紧张抽搐的心,一下子放宽了。
我望着师傅,发现监禁使他变得苍老了,背驼了,他脸色惨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唉,你发现我变了许多,是吧,我的孩子?”他对我说,“监狱的日子不好过,心情烦闷,犹如生了一场大病。现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