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 “我的……逃婚新娘。”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裹挟着千年风沙的寒意,狠狠凿进沈筝的耳膜。
她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她耳鸣目眩。胸前那枚银坠被男人的指尖勾着,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皮肤,却仿佛烙铁般滚烫。
他认错了人。他一定是认错了人!
逃婚新娘?那是她透过铜铃看到的、千年前的幻影! 可那狼头刺青……那冷冽的松针气息……与她“看见”的记忆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科学理智在疯狂报警,但直觉却在尖叫着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与她触碰铜铃时窥见的那个沉痛追逐的男人,有着最直接、最可怕的联系。
“你…你认错人了……”沈筝的声音干涩发颤,她猛地向后一缩,想要挣脱他勾住银坠的手指,后背却重重撞在冰冷的断壁上,无处可逃。
陆灼——她听到他的手下这样叫他——任由她挣脱,手指缓缓收回,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在回味那枚银坠的触感。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有冰冷的审视,有近乎疯狂的偏执,有一丝极淡的……确认后的恍惚,但唯独没有认错人的疑虑。
“认错?”他低笑一声,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砂砾磨砺般的苍凉,“你的血能唤醒‘魂铃’,你戴着‘星辰钥’,现在,你告诉我我认错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抽空了她周围的空气。“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可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你‘看见’了什么,嗯?学者小姐。”
沈筝的心脏几乎停跳。他知道! 他居然知道她能“看见”!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这不是现代文明社会能解释的冲突,这是一种源自古老宿命的、蛮不讲理的危险。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想要求救。
陆灼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他的手只是随意地一抬一扣,便轻易将她的手腕钳制住,按在冰冷的土墙上。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别做无谓的事。”他俯身,冷冽的气息几乎将她笼罩,“外面那些人,保护不了你。惊动了他们,对你没好处。”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最终却只是移开视线,松开了她的手。
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跟我走。”他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或者,你想让我当着你们整个科考队的面,‘请’你走?”
沈筝背靠着断壁,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真的做得出来。她看着他那双冰冷执拗的眼睛,知道自己任何的反抗和辩解在此刻都是徒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考古学的训练让她习惯于在绝境中寻找信息和生机。
“去哪里?”她听到自己声音嘶哑地问。
陆灼似乎对她这突如其来的配合有些意外,眉梢微挑。 “去你该去的地方。”他回答得模棱两可,转身示意她跟上,“你的‘研究’,需要换一个场地了。”
他走在前面,背影挺拔而孤绝,仿佛与这片苍茫的荒漠融为一体。
沈筝跟在他身后,脚步虚浮。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领口下的那片刺青上。
狼头刺青。千年前追逐“逃婚新娘”的男人。
一个被称为“凶手”却与她看到的沉痛记忆截然不同的男人。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她的认知。他到底是守护者还是加害者?那场千年前的逃婚和追杀,真相究竟是什么?
而她,为什么会被卷入其中?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走在前面的陆灼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
沈筝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坚实的后背。
他侧过身,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最后定格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里空无一物,却让他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他猛地伸手,不是对她,而是探入自己贴身的口袋,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极其古怪的黑色金属片,边缘锋利,表面刻着与她的银坠、那铜铃上同源的奇异纹路。
此刻,那枚安静的黑色金属片,正散发着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并且发出一种低频的、只有紧贴着他才能感受到的嗡鸣!
陆灼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抬头,视线如鹰隼般扫过四周荒凉的风蚀地貌,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种被触怒的戾气。
“怎么了?”沈筝被他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染,下意识地问。
陆灼一把攥紧那枚嗡鸣的金属片,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
“没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警告,“只是有‘虫子’嗅着味道,摸过来了。”
他不再多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不容挣脱。
“跟紧我。” “从现在开始,别离开我身边三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