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还来。”
“没钱。”
贾斯珀甩了甩鞭上的血迹,收到腰间——怂包。她不由得想。即使是罗斯柴尔德家的小少爷,也会害怕给她留下伤痕,被神父咬住。
他们像往常一样推搡着小山雀,要将她推进别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灰色小巷里。
她累了,手和脚像灌铅般僵硬沉重。但当贾斯珀的拳头向她的脸砸来的时候,她想起那场海啸,想起落在地上的报纸,想起滴在脚边的鲜血——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脸上脏了些,但是贾斯珀和他的几个小弟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她想起来,贾斯珀的表情,从恼怒,到震惊,到难以置信,到惊慌失措,这短短几分钟给她的欢愉大过读过的任何一本书。
“……我搞砸了。”
小山雀口中吐出长长一团白霜……
“不,你救了我。”斑猫人给了她一个拥抱。
也许只是许久没和别人拥抱——她又学到一个书上没有的知识——斑猫人的身体很暖和,相当暖和。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脚冰冷,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贾德。”斑猫人说。
“莱尔。”小山雀说。
她们互报假名。
——
12月18日小雪
‘考核目标确定了。十万金币。’
‘价值相当于罗斯柴尔德的整栋‘威尼斯’豪宅,包括其中的藏品。’
‘是告别的时候了。’
神父在日记本上写。
过了许久许久,神父沉默地捧着日记本,没再动一个字。
他抬起头,教堂楼上那个柔弱、纤细的娇小身影也在看着他。
她拉下兜帽,看不清表情。
——
“威尼斯”是罗斯柴尔德为他们的水上豪宅起的名字。
是水之都的意思,他们自称它是整个布姆赞南境最浪漫的地方。
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岛——有桥梁与外界相连,欢迎各界贵族来宅邸参观膜拜。
有客人时,整座岛灯火通明,肉满酒足,没客人时,便闲置。
偶尔有自认为身手了得的游荡者被丢进池子里喂鳄鱼,他们通常成功得手,但在销赃的环节逃不过追捕。
威尼斯的安保靠的不是巡逻的守卫,而是罗斯柴尔德家的名气,和锱铢必报的家训。
她曾经想,只有走投无路的光脚蠢蛋才会打罗斯柴尔德家的主意。扒窃和入室盗窃的罪名可完全不同。后者重到可以上绞刑架。
晃神间,阳台的锁已经被她撬开。
雪已经停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受了死亡的刺激?
还是因为受罚的贾斯珀钱袋里只有投石索和特制弹丸,没几个钱?
还是因为贾德说罗斯柴尔德家有大机遇,仓库里有许多钱财?
又或者是揍了贾斯珀,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再或者是,久违的大展身手让她过于膨胀?
她想,也许我终于是疯了,终于不懂把握分寸了。
她伏在门上听了许久,确定没人在附近,才摘下鞋子,轻轻推门进去。
硕大的皮草铺满了整个地面,触感像鹿皮,也许是细细缝制,眼睛看去没有一点拼接痕迹。房间中间摆着一只巨大的鳄鱼,如此栩栩如生,让人感觉到它的野性犹存。
周围墙上还挂着许许多多的标本头——枭熊、狮子、蝎尾狮……动物的,怪物的,各式各样——这是展示厅,几十平的房间摆满了罗斯柴尔德家财力与勇武的象征。
小山雀开的那扇门连接着阳台,可以从那眺望这水上豪宅的风景。
城里大大小小的贵族人家都被受邀来参观过。他们举办宴会,高举或红火白的酒杯,烂醉如泥,然后将客人们带到这里,接受他们的吹捧,再然后各自找些房间,留下不明液体,最后只余长夜的寂静。
没有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