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药宗后山,无名崖。
风如刀,割面而过,卷起枯叶与尘灰,吹得崖边的古松呜呜作响,仿佛在低语着某种被遗忘的宿命。月色惨白,像一层薄霜覆在崖边那道孤寂的身影上,也像一层冰冷的纱,盖在姜凡心头。
他循着那缕熟悉的剑气寻来时,叶红鱼正立于崖畔,一袭红衣在寒风中翻飞,宛如一团不肯熄灭的余烬,倔强地燃烧在黑暗尽头,也燃烧在姜凡越来越近的视线里。
她没有回头,只轻声道:“你来了。”
声音很轻,却像一滴水落入深潭,在姜凡心底荡开层层涟漪。他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柄泛着幽光的匕首上——刀身如墨,却隐隐流动着血色纹路,仿佛饮过千魂,又似封印着某种远古的诅咒。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
“不是知道。”她嘴角微扬,笑意却苦涩得让人心疼,“是命里写着。”
她缓缓转身,月光洒落,姜凡这才发现——她的眼底,竟有细密如蛛网的裂纹,泛着微弱的金光,像是即将碎裂的琉璃,又像被强行缝合的魂魄。每一道裂痕里,都藏着一段被抹去的记忆,一段被轮回碾碎的过往。
“我曾是天命之人。”她声音轻得像风,却重得压进人心底,“百年前,天道选了九人,说我们能破界、改命、逆天而行,成为‘破界者’,撕开天道裂隙,重定乾坤。”
“结果呢?”他问,声音有些发紧,像是怕听见什么不可承受的真相。
“结果?”她冷笑,眼底裂纹微闪,金光流转,“八个死了,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一个疯了,被困在镜中世界,永生永世重复着同一日;最后一个……是我,活了下来。可记忆被抹,魂魄被锁,一遍遍扔进轮回,重走这无尽长夜。”
姜凡心头一震,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这是第几轮?”
“第九轮。”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眼角的裂痕,动作轻柔,却带着无尽的疲惫,“每次轮回,记忆清零,只留下一道执念——等一个人,替我斩了混沌魔尊。”
“为什么是他?”姜凡声音低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叶红鱼望着他,眸光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他灵魂的每一寸:“因为你是第九适配者,是唯一能集齐轮回镜碎片的人。前八人,皆因系统干预、天道阻挠而失败。唯有你,是‘意外’,是‘变数’,是唯一一个,能真正打破规则的人。”
她将匕首递出,刀柄上刻着两个古篆小字——“斩妄”。
“这是我第一世用的匕首。”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追忆,“那时我还信天道,信命,信什么‘天选之子’。可后来我才懂——天道要的,从来不是破界者,是替罪羊。他们需要一个‘失败者’来承担天道崩裂的代价,而我……就是那个祭品。”
姜凡接过匕首,寒意刺骨,却有一股滚烫的力量顺着手臂直冲心脉,仿佛有谁的执念在血脉中苏醒,有谁的不甘在灵魂深处低吼。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斩?”他声音沙哑。
“因为我早就‘死’了。”她轻笑,眼底裂纹缓缓蔓延,像是命运的裂痕正在吞噬她最后的痕迹,“真正的叶红鱼,第一世就魂飞魄散了。现在的我,不过是执念撑着的一具壳,靠碎片吊着一口气,只为等你。”
“所以你这一世,只为把碎片交给我?”
“不全是。”她抬手,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像在确认一颗心跳,又像在传递某种无法言说的信念,“我是来告诉你——别信系统,别信天道,也别信‘命’。”
“如果真有命运,那就由你来改写它。”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烟似雾,随风消散。
“红鱼!”姜凡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飘散的红纱,指尖冰凉。
当叶红鱼的身影彻底消散,姜凡掌心的轮回镜碎片完成共鸣,一股陌生而锐利的力量如电流般窜入脑海——“预知”能力解锁。
姜凡尚未完全消化这股力量,远处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三道黑影自林间疾掠而来,刀光如电,直取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他瞳孔骤缩,眼前世界瞬间扭曲——
画面闪现:
- 三秒后,他左肩中刀,匕首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