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混混们瞬间慌了神，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几个黑影闪了进来，怒斥道：“住手！一个都不许动！”

李如雪马上就捂着脖子哭起来：“叔！你可来了叔！”

董欣不懂为什么忽然来了警察，正在纳闷呢，还是李如雪自爆，她哭着扑向那个老警察：“叔，我还怕你没看手机呢！我吓坏了！”

原来，李如雪在发觉不对劲的第一瞬间，就这位警察发了短信——那是她爸爸的好朋友，也恰是分管这一片区的，很快就能到这里。

老警察扫视了一圈现场，目光落在蜷缩地面的姚菁身上。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立即脱下外套给姚菁盖上。另外几个警察已经把其他小混混按在地上，当下这才算是安全了。

姚菁被扶起来时，身子还在发抖，几乎站不住。

李如雪还哭呢，手上全是血：“叔，你看我的脖子流血了！我的脖子是不是破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警察用手擦了擦如雪的脖子，有些无奈，说：“别哭了，这不是你的血。”——李如雪这才发现，那滴落下来的血是姚菁自己割破了手掌导致的，并不是划烂了她的脖子。

董欣交叉着手臂站在一旁，还在狡辩：“警察叔叔，我只是路过看戏的，我又没动手，你抓我干什么？”

老警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路过？你当我是瞎子啊？都带走！”

董欣撂底牌来打人情：“警察叔叔，我老公和县领导很熟，是一个桌上吃饭的关系。你别急着拘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姚菁努力使自己从刚才的恐惧经历中冷静下来，心想，要是让董欣溜了这次，估计日后自己就再无宁日。可是——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反抗，只能寄希望于警察能秉公执法，起码按照蓄意伤害、寻衅滋事的罪名拘留下来，至少给自己留点时间。

警察从如雪手里接过相机，前后翻着看了看，扯着嘴角哼笑几声：“犯罪证据居然都拍下来了？一群蠢货！都带走吧。”当下，那些黄毛小子被卸下了所有的手机、武器，甚至连手上的铆钉装饰都拆下来，一个拉着一个，串子一样被送下去了。

李如雪扶着姚菁也往下走。走着走着，姚菁不自觉就哭起来——这里面，自然是有五分真感情的，她作为姚菁时所经历的那短暂的一生，从没有过那样惊险的时刻。

她好后怕。

“你别哭了！”李如雪瞅着姚菁流眼泪，半是懊悔半是不耐烦，说，“我要知道那丫头是董欣安排来的，我铁定不让你去。出了这档子事，还不知道言衷误会成什么样。”

——原来，她是怕言衷事后问责。不知该怎么说。

但不管咋样，从今天李如雪的表现来看，她不是个完全无情的人。

“如雪。”姚菁用流血的手握着如雪的手，哽咽难捱，“如雪，我会不会和吕圆一样？如雪，我不想死。吕圆吊死在学校，脚尖离地面只有半尺，舌头伸得老长，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两颗泡发的桂圆……”

李如雪被姚菁的话问得心头一颤，低声说：“我也是第一次真正认清董欣。吕圆的事——嗳——”

姚菁颤栗着，博取李如雪的同情：“要是吕圆当初遇见的是你而不是董欣，或许就不用死那么惨了！董欣最大的罪过是嫉妒，嫉妒吕圆比她长得好看，嫉妒许天笑多看了吕圆两眼……哪天她要是嫉妒你爸得了权，她难道不会下黑手去害你么？”

李如雪瘪着嘴说：“她？她还不敢动我。她自己没什么本事，现在还不是仗着她那个二婚的秃头丈夫？那家伙是县里招商引资进来的，手上有点钱，所以董欣才偏高调些。”

“那我怎么办？我难道最后只有被董欣逼死的命运吗？”姚菁铺垫着，尽可能想让李如雪发挥一点作用。

李如雪没说话，沉默了一阵，她反而问：“我真是奇了怪了，我问你，你是咋把那张照片搞成董欣的？你这技术在哪里学的？”

——老天，她还纠结这个呢！

姚菁去呼唤如雪的良心：“如雪，我知道你和董欣是好朋友，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站在我这边。但今天你既然救了我，我不会忘记你这份恩情。今天的事，我希望你帮人帮到底，希望你能为我作证——你也看见了，她这已经是事实犯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