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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安娜·卡列尼娜 > 第1章

第1章(6 / 8)

“这是格里沙吗?我的天,他长得多高啦!”安娜吻了吻他。

她提起每一个孩子,不仅记得他们的名字,而且记得出生年月、性格以及害过一些什么病。陶丽不能不认为这是难能可贵的。

“咱们就去看看他们吧。”陶丽说。

她们看过孩子们以后,就在客厅里坐下来,这时只有她们两个,面对着咖啡,安娜端起托盘,随后又把托盘推开。

“陶丽,”她说,“哥哥对我说了。好嫂子!我既不想替他说话,又不想安慰你;那是没有用的。好嫂子呀,我打从心底替你难过!

不过,陶丽,在这种可怕的局面下,怎么办才好呀?这就应该想一想了。”

“什么都完了,没什么好想的了。”陶丽说,“你要知道,最糟糕的是我没法甩开他;有几个孩子,我舍不得离开。可是我又没法跟他过下去,看到他我就受不了。我一直以为我是他亲近过的唯一女人。我就这样过了八年。可是忽然……”她急忙掏出手绢,把脸捂住。“如果是一时冲动,那还可以谅解,”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下去,“可他是处心积虑,想尽鬼花样欺骗我……这太可怕了!

你是无法理解的……”

“不,我能理解!我的好陶丽,我能理解。”安娜握着她的手说。

“你以为他能理解我的处境有多么可怕吗?”陶丽又说,“一点也不!他天天快快活活,扬扬得意呢。”

“才不呢!”安娜打断她的话说,“他挺可怜,他后悔得要命。”

“他能够后悔吗?”陶丽凝视着小姑的脸,打断她的话,问道。

“是的,我了解他。我看他实在可怜。你我都是了解他的。他心肠好,可是他很骄傲,现在却觉得没脸见人。最使我感动的就是(安娜一下子就猜到最能打动陶丽的是什么)……有两件事使他很痛心:一件是他没脸见孩子们,另外一件就是他爱你……是的,是的,在世界上他最爱的就是你,他老是在说:‘不,不,她不会饶恕我的。’”

陶丽一面听小姑说话,一面若有所思地朝一旁望着。

“是的,我明白,他的处境很糟;有罪的人往往比无罪的人更难受,如果他能感觉到一切不幸都是由于他的罪过的话,”她说,“可是怎么能饶恕呢?

既然有了那个女人,我怎么能再做他的妻子呢?安娜,是谁把我的青春、我的美貌消磨掉了?是他和他的孩子们呀。现在他遇上一个鲜嫩的贱货,自然更喜欢啦。”

“陶丽,好嫂子,我都明白,不过你不要折磨自己。你太伤心,太气愤了,因此有许多地方你看走了样子。”

“怎么办呢,安娜,你帮我想想吧。”

“陶丽,好嫂子,我完全理解你的痛苦,只有一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心里对他还有多少爱。只有你知道,是不是还有足够的爱支持你饶恕他。如果还有的话,就饶恕他吧!

我比你更了解上流社会,”安娜说,“这些男人干着偷鸡摸狗的事,可是在他们的心目中,家庭和妻子那还是很神圣的。”

“好吧,不过,要是你遇上了,也能饶恕吗?”

“我不知道,我说不准……不,我能,”安娜想了想,说。她想象了一下这样的处境,又补充说:“是,我会饶恕的。而且是完全饶恕。”

“哦,那当然,”陶丽很快地接话说,就好像她说的是她考虑过多次的,“要不然那就不是饶恕了。要是饶恕,就得完全饶恕。好啦,咱们走吧,我带你到你的房间里去,”她说着,站起来,一面走一面把安娜搂住。“我的好妹妹,你来了,我多么高兴呀。我好过多了。”

这一天,安娜整天都呆在家里,就是说,呆在奥布朗斯基家里。她没有接见任何人,她只是打发人送一张字条给哥哥,叫他务必回家来吃午饭。她写道:“来吧,上帝是仁慈的。”

奥布朗斯基在家里吃的午饭;夫妻之间原来的隔阂依然存在,但是已经不谈什么分离的话了。

刚吃过午饭,吉娣就来了。她认识安娜,但不怎么了解她。所以不能不有点儿惶恐,不知道这位人人交口赞誉的彼得堡贵夫人怎样对待她。可是安娜很喜欢她,显然很欣赏她的美丽和年轻。吉娣还没有定下神来,便觉得自己不仅受到她的感染,而且觉得自己爱上了她。吉娣觉得安娜十分纯真,什么也不掩饰,不过也觉得她另有一个崇高的、她吉娣无法理解的复杂的、诗意的精神境界。

饭后,等陶丽一回到自己的房里,安娜就很快地站起来,走到正要吸雪茄的哥哥跟前。

“司基瓦,”她快活地挤着眼睛,对他说,“去吧,上帝保佑你。”

他领会了她的意思,丢下雪茄,走了出去。

等奥布朗斯基走过之后,她又回到沙发上。

“哦,什么时候举行舞会呀?”她问吉娣。

“下个星期。是一次盛大的舞会呢。这次舞会您去吗?”吉娣问。

“我想,我不能不去。”安娜说。

“我想象您在舞会上穿紫色衣裳呢。”

“为什么一定要穿紫色的?”安娜笑着问。

“我可是知道您为什么叫我去参加舞会。您对这次舞会抱着很大的希望,所以就巴不得人人都在场,人人都参加。”

“您怎么知道的呀?就是的。”

“我知道一点事儿。司基瓦对我说的,我祝贺您,我很喜欢他,”安娜继续说,“我在火车站遇到伏伦斯基了。”

“啊,他上火车站去了吗?”吉娣飞红了脸问道。“司基瓦对您说了些什么?”

“司基瓦全说给我听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昨天是和伏伦斯基的母亲同车来的,”她继续说,“他母亲不停地对我谈他的事。”

“他母亲究竟对您说了些什么?”

“哈,说的可多呢!这是一个讲义气的男子……比如,她说他要把全部财产都让给哥哥,说他在小时候就救过一个落水的女子。一句话,是个英雄。”安娜笑着说。

不过她没有说那两百卢布的事。不知怎的,她想起这事儿就有点儿不愉快。她觉得,这事儿跟她有点儿什么关系,有一种不应该有的意味儿。

快到大人喝茶的时候,陶丽才从自己的房里走了出来。奥布朗斯基没有出来。他想必是从后门出了妻子的房间。

“我怕你在楼上冷,”陶丽对安娜说,“我想让你搬到楼下来,这样咱们就靠得更近了。”

“哎呀,不要为我操心吧。”安娜一面回答,一面注视着陶丽。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呀?”奥布朗斯基从房里走出来,向妻子问道。

吉娣和安娜一听到他说话的口气,立刻就明白,已经和解了。

整个晚上,陶丽像往常一样对待丈夫总带一点儿讥笑的神气,奥布朗斯基却又快活又得意,但不让得意之色过分流露,以免让人觉得他得到饶恕便忘记了自己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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