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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安娜·卡列尼娜 > 第1章

第1章(4 / 8)

他发现诺德斯顿伯爵夫人有话要说,自己没有说完就住了口,留神听她说起来。

谈话片刻没有停过,列文想加入大家的谈话,却插不进嘴;他每一分钟都对自己说:“现在该走了。”

列文正要走的时候,老公爵走了进来,跟太太们打过招呼,便和列文说起话来。

“哎呀!”他很高兴地说,“来了很久了吗?我还不知道你来了呢。看见您太高兴了。”

伏伦斯基带着惊愕的神气用他那清秀的眼睛看了看公爵,微微笑了笑,立刻就和诺德斯顿伯爵夫人谈起下星期将要举行的一次盛大舞会。

“我想,您也参加吧?”他对吉娣说。

列文等老公爵一转过身去,就悄悄走了出来。这天晚上他带走的最后印象,就是吉娣在回答伏伦斯基是否参加舞会时那张幸福的笑脸。

晚会结束后,吉娣把她和列文谈的话对母亲说了,而且,尽管她非常怜悯列文,她一想到有人向她求过婚,心里还是非常高兴。她毫不怀疑她这样做是应该的。可是她上床后很久都睡不着。“他真可怜,可是有什么办法呀?

这不能怪我,”她对自己说,“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她不住地自言自语,直到睡去。

这时候,在楼下公爵的小小书房里,父母常常为爱女进行的争吵又一次开场了。

公爵夫人像往常一样来向公爵道晚安,并向丈夫暗示说,她认为女儿和伏伦斯基的事已有结果,只等他母亲一到,就可以定下来了。公爵一听这话,一下子就火了,骂出难听的话来。

“您干的什么事呀?

您竟然这样引诱求婚的小伙子,您既然举行晚会,就把大家都请来,而不是专请挑出来的几个小伙子。那个彼得堡的花花公子,就算他是嫡亲皇子,我女儿一点也不稀罕!”

“我知道,要是听你的话,咱们的女儿永远也嫁不出去。难道我是巴结他吗?我一点也没有巴结。一个年轻人嘛,而且是一个很好的年轻人,爱上了她,她好像也……”

“哼,好像!万一她真的爱上了他,可是他如果和我一样,连想也不想结婚,那怎么办?……瞧着吧,咱们会给吉娣造成不幸,她也会真的昏了头脑……”

“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想呢?”

“我不是想,我是知道;我们看这种事有眼光,女人家就没有。我看到有一个人是有真心实意的,那就是列文。”

“唉,好啦,好啦,咱们不谈啦。”公爵夫人说。

“那么好,再见吧!”

老两口画了十字相互祝福,又互吻了,就各自走开了。

公爵夫人起初断然相信这天晚上吉娣的终身大事有了结果,可是老头子的一番话又使她心乱如麻。

在经历了奢华而放荡的彼得堡生活之后,伏伦斯基在莫斯科第一次尝到了同一位纯洁、可爱而且倾心于他的上流社会姑娘接近的美妙滋味。他连想也没想过,在他跟吉娣的关系中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要是他能听见吉娣父母说的话,要是他能想到她家里人的看法,听说如果他不和吉娣结婚她将会很不幸,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他觉得结婚是永远不可能的。他不仅不喜欢家庭生活,而且就他们这些单身汉的共同看法来看,成立家庭,尤其是做一个丈夫,是自找麻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更是非常可笑的。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伏伦斯基上彼得堡铁路火车站去接母亲。他在车站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奥布朗斯基。

“哦!阁下!”奥布朗斯基高声喊道,“你来接谁呀?”

“我接妈妈。”伏伦斯基笑逐颜开地回答说,“她今天从彼得堡来,你来接谁呢?”

“我吗?我来接一个漂亮女子,我妹妹安娜。”奥布朗斯基说。

“哦,是卡列宁夫人吧?”伏伦斯基说。

“你想必认识她吧?”

“好像见过。也许没有……说真的,我不记得了。”伏伦斯基一听到卡列宁夫人这名字,就模模糊糊觉得有一种古板、枯燥的味道儿,所以心不在焉地回答说。

“不过,我那鼎鼎大名的妹夫阿历克赛·亚力山大罗维奇,你想必是认识的。全世界都知道他呢。”

“我只知道他的名声和相貌。我知道他很聪明,有学问,有点圣人味道儿……不过你也知道,这一切跟我不相干。”伏伦斯基说。

“哦,你昨天跟我的朋友列文认识了吧?”奥布朗斯基问道。

“可不是。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很快就走了。”

“他是一个极好的人,”奥布朗斯基说,“不是吗?”

“我不知道,”伏伦斯基回答说,“不知为什么所有的莫斯科人都有点儿不太客气,自然,跟我说话的这一位除外。”他戏谑地补充一句,“不知为什么这些莫斯科人总是摆着一副挑衅的架势。”

“不,”奥布朗斯基很想把列文有意向吉娣求婚的事对伏伦斯基说说,这时就说道,“不,你对我们列文的看法不对。他是一个非常神经质的人,有时确实使人不喜欢,不过有时倒也非常可爱。他天性忠厚,诚实,一颗心像金子一般。不过昨天有特殊原因。”奥布朗斯基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说。

伏伦斯基站下来,直截了当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是不是他昨天向你姨妹求婚了?”

“很可能,”奥布朗斯基说,“他恋上她很久了。我真替他难过。”

“原来如此呀!……不过我想,她完全有希望找一个更好的夫婿,哦,火车到了。”

一节节客车进了站,抖动几下,便停了下来。

伏伦斯基站在奥布朗斯基旁边,打量着一节节车厢和下车的旅客,完全忘记了母亲。他因为刚才听到有关吉娣的事,心里又兴奋又快活。他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

“伏伦斯基伯爵夫人在这节车厢里。”那个神气活现的列车员走到伏伦斯基面前说。

伏伦斯基跟着列车员朝车厢里走去。他在门口站下来,给一位下车的太太让路。伏伦斯基凭着社交界人素有的眼力,只对这位太太的外貌瞥了一眼,就断定她是上流社会的人。他道了一声歉,就要朝车厢里走去,可是觉得还需要再看她一眼,不是因为她长得很美,不是因为她的整个身姿所显露出来的妩媚和优雅的风韵,而是因为经过他身边时,她那可爱的脸的表情中有一种特别温柔、特别亲切的意味儿。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她也转过头来。她那一双明亮的、在浓密的睫毛下面显得乌黑的灰眼睛亲切而留神地注视着他,像是在认他,接着又立刻转向走来的人群,像是要寻找什么人。在这短短的一瞥中,伏伦斯基发现有一股被压抑着的生气,闪现在她的脸上,荡漾在她那明亮的眼睛和弯了弯朱唇的微微一笑中。仿佛在她身上有太多的青春活力,以至于由不得她自己,忽而从明亮的目光中,忽而从微笑中流露出来。她有意收敛起眼睛里的光彩,但那光彩却不听她的,又在微微一笑中迸射出来。

伏伦斯基走进车厢。他的母亲眯缝起眼睛打量着儿子,那薄薄的嘴唇微微笑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一只又干又小的手伸给儿子,接着又托起儿子的头,在他的脸上吻了吻。

“您一路上好吗?”儿子说着,在她旁边坐下来,情不自禁地倾听着门外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他知道这是他刚才在门口遇到的那位太太在说话。

“再见,伊凡·彼得罗维奇。哦,您去看看,我哥哥来了没有,叫他到我这儿来。”那位太太在门口说过这话,又走进车厢里来。

“怎么样,您找到哥哥了吗?”伏伦斯基伯爵夫人问那位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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