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大学的春天逐渐热闹起来,校园里随处都是新活动的告示。
可程棠的心,却越来越沉。
最近她和林书影之间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她们仍旧并肩去食堂,仍旧在图书馆的窗边并排坐下,仍旧在人群里互相寻找对方的身影。
可程棠心里很清楚,这种“平静”只是薄薄的一层壳,随时可能被击碎。
林书影不再提起那晚的事,她的笑容甚至比从前更温柔。可每一次温柔,程棠都感到沉重。
那不是单纯的关心,而是一种暗暗的勒索。
她接过那杯温热的饮品,心里总忍不住问自己:这是爱,还是枷锁?
程棠仍旧深爱着她。
可在那些看似体贴的瞬间,她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慢慢消耗。
真正让她动摇的,是林书影的父亲。
那天,辅导员找程棠谈话。
一开始是随意的关心,后来话锋一转:“程棠,你的表现挺不错的。可大学四年很关键,保研、推优、就业,都需要清清白白。别让私人感情影响前途。”
辅导员话里带着暗示,偏偏又没有一句明说。
傍晚,手机屏幕亮起,那个号码再次出现。
程棠几乎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熟悉的声音冰冷又傲慢:“程棠,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程棠握紧手机,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她没有回话。
“你是不是还抱有幻想?”对方的声音很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我不和你谈情感,我只说现实。你父母还在小镇的学校里吧?虽然工作安稳,但也不算轻松。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连这份安稳都失去。”
程棠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
“你在乎他们,就该明白你和我女儿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连累所有人。”
电话那头顿了顿,声音压得更冷,“程棠,你以为你能保护她?不,你什么都护不住。”
对面不再说话,但迟迟没有挂断电话,程棠知道,这是在等待她的表态。
她终于低声道:“您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那头轻蔑的笑道:“残忍?不。这才是保护。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与你谈话。”话音落下,电话被切断,只剩下空白的忙音。
程棠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想起父母平凡的生活,想起他们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希望。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压下来,她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就能拯救她。有些力量,自己根本抗衡不了。
夜色低沉,窗外的风卷着细雨,打在澜庭苑的落地窗上。
落地窗上映出林书影孤单的身影。,水珠一颗颗顺着玻璃滑下,仿佛是她无声的泪。黑色一字领的长裙拖曳在地上,像夜色里一条无边的影子。她只是静静地站着,肩背却微微弯着,那种压抑而不可言说的姿态,比哭泣更能让人看见她的伤心。屋内的灯光昏暗,她整个人仿佛溶进了这层黑色里,只剩下一点苍白的颈项与裸露的肩骨,在夜色里闪着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