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扯动唇角,“是吗?看来,三夫人从前是来过府上的了。我们家老爷子本来说要修葺一番的。我想想,没那个必要。这宅子有些小了,倒不如再买个大一点儿的,再好好布置一番。”
谁都知道江南关家不缺银子,那她就把自己最优势的一面摆出来。
清流之家一面瞧不起商人,一面却又被银子憋屈着,这就叫虚伪至极。
她偏就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财大气粗来!
果然,对面的婆媳就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来。
颜老夫人道:“府里的人口不多,还是住不下吗?”
范氏道:“是不是我们家十七在这里,占了哪位少爷的居处啊?”
婆媳俩一唱一和,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此行的目的上。
关山月微微一笑,“是我们亏待了槿儿!居住在外祖家,居然没有座像样的绣楼给她住。我们老太太,想起这事,就忍不住的抹眼泪。觉得愧对槿儿,还总是念叨,槿儿这要是住在颜府,人家肯定把最好的绣楼给槿儿住。”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高老太太别看平时糊涂,到了关键时候倒也不会帮倒忙。“老姐姐当初求娶我们家夕娘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疼,这么多年,我一直相信老姐姐的为人呢!”
关山月都要对自己的这个婆婆第一次生出崇拜了,就算说出这么一番话是出自真心的,但在听的人那里,也变了味。
曾经答应的话,做到了,就可以坦然。做不到,那可就是打脸了。
颜老夫人干咳了两声。
“老夫人赶紧喝口茶压压!”关山月关切的道,“这是身子不舒服吗?”
范氏趁机接过话去道:“我们家老夫人自从入冬后,就感染了风寒。一直断断续续的咳着,颜嫔从宫中派了太医来瞧了好几回了,一直嘱咐不能见风。这才刚见好,就因为挂念着十七,非要来看看。十七怎么样了?身子骨可是好些了?”
关山月冷笑,哪会听不出这是在为颜老夫人迟迟没有登门找的借口。居然还把颜嫔给搬了出来。
以为颜家出个颜嫔就算是皇亲国戚了吗?
说出去,也不怕外人笑掉大牙。
“槿儿自打进京后,就一直惦记着回去看她的亲祖父、祖母呢!只是,一直下不了榻。宁太医也嘱咐了,少动少思。昨日倒是能下榻溜达两步了。我这就使人去看看,若是今日状态好,就让人抬了来,拜见老夫人。”
场面话谁不会说?
你们颜家能请得动太医,我们高家不用请,太医都自己来。
关山月在心中狠狠的把颜家人鄙视了一番。
颜老夫人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一只手摆动着,“不用了!还是我老婆子去看她吧!”
“也是!”高老太太突然发话,“想要好,老敬小!”
颜老夫人就被生生的噎住了。
她不过就是客气两句,颜十七是谁,一个庶子的女儿,怎能真让她屈尊降贵的去探视?
她能来高府,已经是很给高家面子了。
本来在两府的博弈中,她是一直都在等着高老太太上门拜访她的。一来是她身份地位在那儿,甩了高老太太这个没有诰命之身的几条街。二来,她还占了个年长。
高家人先去拜访颜府,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一旦反过来,那就是在给四儿媳妇高氏面子,往后拿捏起人来,都会觉得不顺手。
偏偏,高鸿重新获得了帝宠。
偏偏,皇后跟颜嫔说想见颜十七一面。
所以,事到如今,她也就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却万万没想到,高老太太这个拎不清的真敢下她的面子。
真真的是憋的她一口老血翻涌啊!
关山月也在憋着,却是憋笑憋的难受。
她这婆母关键时候也是能当武器用的。
若不是怕把那俩人笑傻了,她真的不想忍的。
关山月也不解围,就那么看着颜老夫人,屁股生尖的在那里,坐也坐不住,起来又不甘心。
只能急中生智的爆发了一长串咳嗽。
范氏连忙上去顺背,嘴里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颜老夫人身后的郭嬷嬷就连忙把茶杯送到了她嘴边。
颜老夫人经过这一连串的安抚,便就坡下驴的缓过气来。“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这绝对是倚老卖老了。
不等关山月接茬,高老太太又说话了,“所以,人老了就得服老啊!该不管的就放手!老姐姐这一点儿得多向我学习了。我在这个家里,里里外外都不管。有了儿媳妇,咱就享清福就是了,没事逗逗孙子。”
颜老夫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咳嗽就又爆发了出来。
关山月这次不憋笑了,她是真真的对自己这婆婆刮目相看了。
都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老太太今天说话是句句都用到了刀刃上啊!
莫非平时那哭哭啼啼的样子都是在藏拙?
还是就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