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看前方,多是梅树,梅林里隔着一段距离就出现一间小院,院门紧闭。数数,已经有五六个相同的小院了。
“哦,一个小院中住三人,现在一共有十六名太妃。这几日,还会有人住进来的。”
君鸿镇死了,除了秦兰光荣成为皇太后,其余人都成了落地的凤凰,能住进这里来的还算有福之人,有一些注定殉葬,有一些发配去看守皇陵,清苦孤单,直至老死。
“姑姑,老太妃是什么人?上回惜夫人也是去陪她,她的人缘很好吧?”青鸢看她一眼,好奇地问。
“嗯,老太妃是我们天烬第一大好人,老太妃只生两位公主,一个嫁去了云罗,一个在驸马去世之后出家为尼,几年前也没了。喏,她就住在那里……”
梅玉芬说着,指向东边,天烬皇宫中地势偏高的地方,上面有一座单的小宫殿,红墙绿瓦,隐于一片白梅树后。
“惜夫人是什么人?”青鸢好奇心起了,索性问个清楚。
“惜夫人……”梅玉芬略一犹豫,压低了声音,“惜夫人叫林惜娟,原是王妃身边的近身侍婢,比宸王大了整整十岁,到底为什么成了宸王妃,中间的事谁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宸王才十二岁,惜夫人就成了他的夫人。”
“好奇怪啊。”青鸢扳着手指,眉头紧皱。
君漠宸他爹真是个怪人,让六岁的他在半夜的皇宫里疯跑,还要给他娶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媳妇,这些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种折磨和侮辱。但是,这老头儿又偏把最厉害的一支天羽林军给君漠宸管着,到底是种什么心态,让他有如此复杂难解的行为?
“莫非,君氏皇族素来有变
态的传统?”她小声问。
梅玉芬脸上的神情僵住,赶紧轻拍她的胳膊,轻声提醒,“尚宫,小心祸从口出。”
“嘻嘻,怕什么,你摸我脖子,硬得连阎王都砍不动,谁敢收我?不过,若玉芬姑姑你要去告密,那我就没办法了。”
青鸢瞳中狡黠的光轻闪,拉她的手指往脖子上面放,说实在的,她非常想再回那梦境里看看,这一回,她会死死抱着那红眼银发男不撒手,一定要挑个好去处,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梅玉芬的表情更古怪了,青鸢的话绵里藏针,她就算想告密也没办法告,她也是嚼舌根的一份子!
面前是一片红梅林,青鸢挑了一簇开得最好的红梅,给她簪在发髻上,柔声说:“玉芬姑姑,这里只有你我,不妨放下防备,说说笑话,扯扯八卦……”
“什么是八卦?”梅玉芬问。
“就是宫中闲事呀,姑姑应当知道,有些闲事是可以保证自己长命百岁的。”青鸢端祥她的脸,幽幽地说:“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梅玉芬哭笑不得,青鸢说得一针见血,但为什么她看着青鸢这副怨幽幽的小模样,只感觉好笑呢?这样快活的一个女孩儿,应当要与那些血腥惨烈完全分隔开才好啊!
“姑姑。”两名小婢女过来给二人行礼。
“这是尚宫大人。”梅玉芬点头,给二人介绍青鸢。
“见过尚宫大人。”二人好奇地看青鸢,又过来给她行礼。
这里的丫头清一色的暗青色衣裙,活生生把小姑娘穿老了几岁,身上更无饰物,只有青缎带系在双螺髻上,长长的垂下,搭过肩头。
看两个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蛋,应该只有十二三岁,模样也不比别处差,可能是无钱上贡,所以才分配
到这种清冷的地方来吧?
“免礼。”青鸢像模像样的抬手,威仪十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上官薇和蕊嬷嬷在她面前摆的谱,那才叫绝。
“你们去哪里?”梅玉芬小声问。
“叶太妃病了,我们去拿点药。”小宫婢脆声说。
“又病了啊。”梅玉芬轻叹,摆摆手,“快去吧。”
看着几人走远,梅玉芬同情地说:“叶太妃才四十多岁,已经病了十多年。”
“什么病。”青鸢随口问。
“女人病。”梅玉芬掩掩唇,小声说。
“好治啊,用烈酒两碗,男人一个,一帖见效。”青鸢猛地想到了一个历史典故,玩心起,又大胆开了句玩笑。
“呸……胡说……割舌头!”梅玉芬的脸胀成了猪肝。
青鸢赶紧道歉,吐吐舌头,轻声说:“我是胡说的,姑姑别生气。”
“呸……”梅玉芬又啐她,双手掩面往前走了。
青鸢不好意思,赶紧装回正经模样,跟在她身后往前走。走了几步,感觉不太对,扭头看,只见那位从云罗来的汉仪郡主满脸愕然地站在梅树下,绿鹦鹉就站在梅枝上,向她打招呼。
“公主吉祥,公主吉祥。”
“小玉吉祥。”
青鸢尴尬地笑着冲鹦鹉挥挥手指。她这样大胆的话听在这些大家千金耳中,当然粗
俗不堪,要吓破人家的清纯的小心肝了!她以后还是正经些吧。
鹦鹉扑翅飞来,落在她的手臂上,歪着脑袋向她要小珍珠的下落,“小珍珠,小珍珠……”
“它晚上去找你玩。”青鸢抚它的羽,抬眼看汉仪郡主,“郡主是来找宏王殿下的吧?”
“嗯。”汉仪郡主红着脸,过来抱绿鹦鹉。
“她在我屋里。”青鸢笑吟吟地往前面指,她记得的,汉仪郡主是云罗献来的第一美人,秦兰作主,给了君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