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的喧嚣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苏叶儿站在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定制婚纱的自己，感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着不小心溢出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不过是婚前焦虑，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嫁给顾宸，是她从大学起就做的梦，如今美梦成真，她怎么会感到窒息般的不安呢？

“苏叶儿，高兴点，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她对着镜子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整理着头纱。纯白的头纱上缀着细小的珍珠，那是顾宸特意请意大利工匠手工缝制的，他说要给她最好的的一切。

手机在精致的手拿包里震动起来，打破了洗手间的寂静。是顾宸的发小林浩发来的消息：“嫂子，宸哥喝多了，在二楼休息室206，你快来看看吧！”

苏叶儿皱起眉头。顾宸酒量很好，仪式刚结束没多久，怎么会这么快就醉了？她提起婚纱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出洗手间，避开仍在狂欢的宾客，沿着侧面的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的走廊安静得与楼下的喧闹判若两个世界。厚厚的地毯吞没了她的脚步声，只有婚纱摩擦的窸窣声陪伴着她。206房间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灯光。

她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轻笑，那声音娇媚而熟悉。

“...真的就这么结婚了？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个人吗？”女人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苏叶儿的手僵在半空中。那是她最好的闺蜜，林薇的声音。

“宝贝，你知道这场婚姻意味着什么。苏家的产业加上顾家的势力，以后整个商业圈都是我们的。”顾宸的声音清晰可辨，没有一丝醉意，“等我把苏家的财产弄到手，就和她离婚。”

苏叶儿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四肢冰冷得不像自己的。她透过门缝看去，顾宸的礼服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林薇正依偎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

“那你今晚还要和她...洞房花烛夜呢。”林薇嘟着嘴，语气酸溜溜的。

顾宸低笑一声，抬起林薇的下巴：“那不过是走个过场。我心里想的只有你，这你不是最清楚吗？”

苏叶儿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起三个月前，顾宸向她求婚的那个夜晚，星空下的誓言犹在耳边；想起一周前的单身派对，林薇还陪她试婚纱，信誓旦旦地说羡慕她找到了真爱。

全是谎言。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拿包不小心撞到了门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谁在那里？”顾宸警觉地抬起头。

门被猛地拉开，苏叶儿与顾宸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惊慌失措只持续了一瞬，很快被冷静所取代。林薇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试图整理凌乱的衣裙，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叶、叶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薇结结巴巴地说。

苏叶儿的目光越过顾宸，落在林薇颈间那条闪烁的钻石项链上。那是顾宸上周说送给客户的礼物，请她帮忙挑选的包装盒。

“所以，‘客户’就是你？”苏叶儿的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这条项链配你，确实比配那个想象中的客户合适得多。”

顾宸伸手想要拉她：“叶儿，听我解释。”

苏叶儿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她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茶几上那瓶已经见底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上。所以她最好的闺蜜和未婚夫，在她的婚礼上，躲在休息室里喝酒调情。

“解释什么？”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解释你怎么一边说着爱我，一边和我最好的朋友上床？解释你怎么计划着谋取我家的财产？”

顾宸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幸好我听到了，”苏叶儿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否则我还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像个傻瓜一样幸福着。”

林薇走上前来，眼中含着泪水：“叶儿，对不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可是顾家不会接受我这样的媳妇，我们只能...”

“只能利用我？”苏叶儿打断她，声音开始颤抖，“十年友情，林薇。我连小时候暗恋过谁都告诉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的？”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呼唤：“叶儿？顾宸？你们在哪里？该敬酒了！”

是婚礼策划师的声音。苏叶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她不能在这里崩溃，不能让楼下那么多宾客看笑话，不能让爸妈担心。

顾宸压低声音：“叶儿，我们先完成婚礼，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不要闹得大家难堪。”

“难堪？”苏叶儿几乎要笑出来，“你还怕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