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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她与她的锦绣年华 > 蹊跷

蹊跷(1 / 2)

 七月的南京像个巨大的蒸笼,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明德女塾的讲堂里,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却搅不动凝滞的热空气。怜书站在讲台上,汗湿的衫子贴在背上,但她似乎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投入在今日的课程中。

“上周我们讲到法国大革命的《人权宣言》,”她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在闷热的教室里如同清泉,“但诸位可知道,当时就有女性提出,这份宣言应当包括女性的权利?”

台下的女学生们睁大了眼睛,这些多半来自小康之家的女孩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奥兰普·德古热,”怜书写下这个名字,“她在1791年发表了《女性与女性公民权宣言》,明确提出‘女人生而自由,与男人享有平等的权利’。”怜书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课堂,“可惜的是,这位先驱最终被送上了断头台。”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吊扇的嗡嗡声和窗外知了的嘶鸣。

一个扎着双辫的女生怯生生地举手:“先生,为什么追求平等就要被杀头?”

怜书微微一笑,这笑中带着苦涩:“因为挑战旧秩序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正是这些先驱的牺牲,为后来的我们开辟了道路。”

下课钟声响起,学生们却迟迟不愿离去,围在讲台前继续追问。怜书耐心解答,心中既欣慰又忧虑。这些女孩眼中的光芒,正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但她也明白,在这光芒背后,暗流正在涌动。

三天前,秦筝亲自来到小院,郑重邀请怜书在女子读书会的夏季沙龙上做主讲。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也是极大的风险。

“沙龙在贡院街二十三号举行,届时会有报馆记者前来。”秦筝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惊蛰先生最近的文章在南京引起不少讨论,很多人都想一睹真容。”

怜书用了“惊蛰”这个笔名在《金陵新报》上发表了几篇关于女性教育的文章,没想到会引起关注。她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传播新思想的好机会。

“我需要戴面纱。”怜书最终应允,但提出条件,“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以真面目示人。”

秦筝虽觉奇怪,但尊重她的选择:“自然依先生的意思。”

此刻,怜书收拾教案准备离开,周先生走过来,压低声音:“林先生,方才课讲得极好,只是...有些话可能过于激进了。”

怜书心中一凛:“周先生的意思是?”

“昨日有教育局的人来打听你的情况。”周先生推推眼镜,“问了不少问题,尤其是关于你家世背景的。”

怜书强作镇定:“想必是例行检查吧。”

“但愿如此。”周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树大招风,林先生才华出众,但也需谨言慎行。”

回家的路上,怜书特意绕到夫子庙集市,在几个摊位前徘徊,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拐进回家的巷子。这些日子,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自己,却又抓不到实在证据。

小院里,念依正在天井荫凉处绣花。见怜书回来,她放下针线,端来凉好的绿豆汤:“今日怎么回来晚了?”

怜书将教育局打听的事说了,念依顿时脸色发白:“莫非是李公子的人?”

“未必。”怜书安慰她,自己心中却也忐忑,“或许是我想多了。”

她没提沙龙演讲的事,不想让念依担心。但念依何其细心,很快发现怜书心神不宁,再三追问下,怜书才道出实情。

“万万不可!”念依急得抓住她的手,“那么多人,还有报馆记者,太危险了!”

怜书反握住她冰凉的手:“这是个好机会。我们的遭遇,世上不知还有多少女子正在经历。若因恐惧而沉默,与顺从何异?”

“可是...”念依眼中含泪,“若是被认出来...”

“我会戴面纱,用化名。”怜书语气坚定,“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李维琛绝不会想到,我们敢在公开场合露面。”

念依知道拗不过她,只得道:“那日我陪你一起去,在外头守着。若有异常,也好有个照应。”

三日后的沙龙,果然盛况空前。贡院街二十三号的小楼里挤满了人,不仅有女学生、女教员,还有不少男士——报馆记者、进步学生甚至一些开明士绅。怜书戴着白色面纱,站在帘幕后面,手心微微出汗。

秦筝作为主持人先做开场:“今日我们很荣幸请到‘惊蛰’先生,与我们分享她对女性解放的见解。因特殊原因,先生需戴面纱,还请诸位见谅。”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更有人伸长脖子想看清面纱后的真容。怜书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深色旗袍,朴素无华,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明亮如星。

“诸位先生女士,”她开口,声音镇定自若,“今日我想谈的不是为什么女性应当解放,而是女性如何解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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