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前,泪水落在掌心里,霞光映着像极了血水。
他突然跪下哭了,泣不成声道:“夫人呐,我对不起你……我明知道你是个胆小的人,没我在身旁你连觉都睡不好,可我……可我还是在你即将临盆时,去征战沙场,让你每日忧心……以致难产而死!
我也没有替你照顾好芙蓉,让她年华似水的,就也随你去了……”
赵将军哭的呜呜噎噎,他这才觉得几年的荣华富贵不过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可惜他没能早点明白,就一头扎在这梦里,愈发贪心了。
“夫人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芙蓉,更对不起卿卿……”
旁边的银甲卫于心不忍,上前轻声道:“大人,陛下已经赦免二小姐了,您,就放心的去吧。”
另一个银甲卫有些不屑,小声嘀咕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赵将军愣了愣,浊泪大滴大滴砸了下来。
他趴在城墙上,竭力去看远处,远处万里蓬山,映着火烧云,似梦似幻。
万里红色云彩中,他恍惚中看见有一个小小的竹篱茅舍,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便他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伸手把麦芽糖喂给他。
——爹爹,你吃麦芽糖吗?
接着,又有夫人穿着粗布围裙笑盈盈的迎上来。
——回来了?快,快些洗洗手吃饭,我把你昨日打的野兔配着青椒炒了,可香了!
赵将军愣了愣,分不清天边的景象是真的还是一个将死之人看到的海市蜃楼。
他笑了笑,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赵将军!”银甲卫一声惊呼,往城墙下俯瞰时,只见大片大片的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文武百官得到消息时,都忍不住唏嘘,想不到他最后竟是坠楼这么惨烈的下场。
朝堂之上,三足鼎立的局面算是结束了,宇文贺终于把长安城里禁军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容得意官复原职,文武百官本就知道他的能耐不俗,又是跟逸城王又裙带关系,一时间各种巴结奉承如期而至。
一场阴谋诡计里,他们率先赢了一场。
这消息传到莫首辅那里时,他额头上冷汗涔涔。
*
皇宫念奕殿里,太后把玩着玉如意,镶着珠翠的护甲一下一下轻轻划着玉如意上的龙凤呈祥。
她悠悠道:“恭喜陛下首战告捷呐……”
宇文贺抬眸,冷漠高远道:“不过是逸城王的功劳,朕不过是秉公处理罢了。”
太后抿唇,放下手里的玉如意:“望天佑北朝,皇帝能肃清朝政,革新旧制,一展宏图,强盛北朝。”
宇文贺微微扬起嘴角,浅薄坦荡道:“多谢太后吉言。”
太后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有来过念奕殿,于是乎宇文贺陪着她在念奕殿里四处瞧了瞧。
“是西子争艳啊?”太后的眼睛花了,有些不确定的问旁边的元和公公。
“回太后的话,是西子争艳,不过已经枯败了……”
宇文贺眉心微蹙,霞光映着他,也化不掉他身周清冷淡漠的气质。
太后点了点头,缓缓道:“哦,明年还会再开的。”
宇文贺愣了愣,神色黯淡了片刻道:“若是明年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