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道是钱桐动的手后，鹿齐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抽身。

但姑妈对她不薄。在得知大表姐家的事后，鹿齐岳破天荒地给姑妈打去电话，让她不要插手，想要让这事翻篇，必须舍弃大表姐这一支。

鹿齐岳本以为程诺发泄完就够了，可没想到她的动作那么大。

病房外间一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盛青山依旧沉默地剥着核桃，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纪溪吃掉手里最后一点核桃仁，因为手术需要，她的头发剪成了齐肩短发，衬得面部线条凌厉了几分。

“齐岳，”纪溪放下茶杯，凤眸平静地看向她，“如果我不插手，你会因为这件事跟我断交吗？”

盛青山手上动作一顿，也抬头看向鹿齐岳。

指尖掐入皮肉，鹿齐岳对上她的目光，视线相接，鹿齐岳神情难得认真，“不会。”

鹿齐岳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纪溪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但心里会有疙瘩是吧。”

鹿齐岳也笑了，眼神坦荡，“对。”

多少人想搭上纪盛两家，却没有门路。鹿家能有今天，除了她和她母亲的努力，还要仰仗两家的扶持。

鹿齐岳分得清主次，也掂得清分量。

她可以为了亲戚的困境来向纪溪求情，却绝不会让这份于心不忍，动摇她和纪溪这么多年的情谊，更不会拿鹿家的未来去赌。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纪溪真的半点情面不讲，往后和她们相处，鹿齐岳心里难免会扎着一根刺。

三人之间也会产生隔阂。

这不是鹿齐岳愿意看到的，也不是纪溪希望的。

病房里的沉默持续了几秒。

纪溪瞧见程诺翻了个身，似乎快要醒来。她站起身，将盛青山刚剥好的核桃分给鹿齐岳，

“丑话说在前面，我会和她谈，但我会以她的意愿为先。事不如意，只能怨我。”

接过核桃，鹿齐岳松了口气，笑道，“你放心，有事我就找你。”

看着她走进病房，顺便把玻璃墙调成不透明的，鹿齐岳正要和盛青山打趣两句，还没进嘴的核桃被人抢走。

盛青山看了眼旁边还没剥的，把那几个吃了，“要吃自己剥。”

“……”

鹿齐岳怂怂地翻了个白眼。

病房内。

纪溪刚靠近，程诺就睁开了眼睛，只是昨晚哭得太狠，眼皮有些红肿。

“姐姐……”程诺眼神迷蒙，下意识朝她伸手，“抱……”

纪溪弯腰抱住温热的身体，亲了亲她的脸，“睡得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脸颊蹭着她的脖子，程诺眼皮发沉，“不要……姐姐，有人来了吗？”

纪溪靠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腰，“嗯，齐岳和青山。”

黑眸一颤，程诺趴在她的肩上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确定她清醒过来，纪溪稍稍同她拉开距离，望着那双黑眸，柔声道：

“宝宝，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