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似鼓点般砸在窗户上,时不时响起的雷声也在催促着程惠。
“我走了,你爸怎么办?”
程惠扣着手指,爬满皱纹的眼角闪动着泪光,“爸爸妈妈可能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你和弟弟,我们都是一样爱的。你爸不会说话,有时候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其实他看你看得比耀文还要重,你今天当着大伯他们的面那么说,他觉得没面子,所以才凶你,你别跟他计较……”
女人还在细数程诺小时候赵鑫为她做过什么、她不在的这几年两人有多想她……
程诺垂下眼,搅动着莲子羹,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是唯一懂得母亲的幸苦、心疼母亲的操劳的人,并且在母亲向她哭诉抱怨后,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替她指责父亲、教育弟弟。
她以为这样母亲会更爱她。
她以为这样母亲会保护她。
她以为这样……
她们有着相同的姓氏,曾在同一个子宫共存,她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但她不爱她。
她宁愿去爱一个享受她的付出但从不回报的孩子,宁愿去伺候一个无知、无能、无用的男人,宁愿烂在淤泥里也不愿意握住她的手。
她的母亲,再一次抛弃了她。
“够了。”
程诺把碗放在桌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我累了,你出去吧。”
程惠脸上闪过局促,指了指着碗,声音小了下来,“这几天降温凉得快,你吃冷的容易闹肚子,趁热吃吧。”
“出去。”程诺的语气变得冷硬。
程惠的眼眶顿时红了,她低着头,慢慢地离开房间,关门前她哑着嗓子说,“妈去烧菜了,吃完饭再睡。”
等人离开后,程诺倒在床上,扯了下领口,哪怕没有束缚,程诺也有种窒息感。
在这个家里,程诺唯一记挂的只有她的母亲。
但在程惠心里她占得份额太少太少。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像是在为少年时的程诺哭泣。
……
智脑亮起,苏晟的消息弹出:
[你三叔带着三个陌生人回来,年轻的男人在市政府工作,另外两个是他的父母,已经退休了,他应该就是你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对象。]
苏晟和一群人蹲守在赵家对面的房子里,随时准备破门而入,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靠在墙上,“你最好不要吃任何东西,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无耻。”
门外飘来饭香,程诺感觉小腹疼得更厉害了。
她回复了一条,“十分钟后,来接我。”
程诺起身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下衣服,最后看了眼屋子里的陈设,目光停留在书柜上一家四口的合照——
那是赵耀武周岁的时候拍的,她坐在程惠腿上,笑得很开心。
程诺表情有些触动,想要带走这张照片,但抬起的手又落下。
算了。
她不需要。
正要出去,这时门突然开了。
看到来人,程诺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本能地后退半步,身侧的拳头紧紧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