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没回来。

十点没回来。

十一点还是没回来。

一直等到出院的那一天，她始终没有再出现，连个短信都没有，就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过客一样，擦肩时莞尔一笑，从此各奔天涯。

吴梦一大早就来接李由出院。

等收拾完东西，见李由还像根木头一样站在窗前黯然惆怅，吴梦催道：“发完呆没有？走了。”

“再等等。”

“你又跟我犯贱是不是？”

吴梦的声音不大，语气甚至平静得有些出奇，但话里的意思还是刺激到了李由，令李由意识到就算自己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今天，除了吴梦，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接他出院。

他转身赔着笑脸对吴梦说：“就是在这住久了，突然要走，有点不习惯。”

“贱人！”

吴梦白眼一瞪，随手把背包扔在李由手上，转身就走。

李由始终保持着那丝心痛的微笑，他感觉自己是真的长大了，居然开始反省自己的过失，并觉得“贱”这个字，对自己造成了严重的污辱。区区一个“贱”字怎么能概括大馆长的节操呢？明明还需要四字字的辅助——没心没肺！

回想住院的这段日子。

李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就他妈一不折不扣的混蛋。跟玲珑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居然一直没问她家在哪里，也没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她叫玲珑。

至于那些什么卓文君私奔和红拂女夜奔的历史故事，更是想都没想过要看。

每天脑子里除了想着怎么跟她上床之外，就没装别的东西。

也难怪她会突然消失。

等出了医院大门，吴梦把兰博基尼开了过来。见李由上车前还探着一脑袋四处乱瞄，她冷不丁地来了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这是几个意思？”李由装聋作哑地反问：“你让我看的《人物志》我也看完了，而且看了五遍，怎么就没出息？”

“夫精欲深微，质欲懿重，志欲弘大，心欲嗛小。”

“……！！！”

见她随口就能念出《人物志》中的精微之句，李由着实汗了一把。这话的意思是说，一根精益求精的老油条，思虑应该深远而微妙，秉性应该是温和而厚重，志向应该弘毅而远大，心机应该谦逊而谨慎。

但她这明显是反刺的味道。

李由坐上车，不服地辩道：“电脑还需要缓冲呢，何况是人脑，你总得让我有个适应过程吧。”

吴梦没再搭理他，直接挂档挤入了车水马龙的主干道。

李由想起在住院的这段日子里一直没联系上洪村长，提议道：“暂时不回去，先去一下石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