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早读铃还没响,林夏枝刚把书包放进桌洞,就看见苏晓棠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外面跑进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
“夏枝!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把一个油纸包往林夏枝桌上一放,里面飘出淡淡的芝麻香,“我妈今早炸的麻团,特意多做了两个,给你补补脚。”
林夏枝刚剥开油纸,就听见后排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轻响。她下意识回头,沈辞白正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他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像是被芝麻香勾了下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指尖在书页上滑过,精准停在早读要背的段落。
“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苏晓棠塞了个麻团到她手里,自己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对了,昨天我跟陈砚川打听了,沈辞白初中跑一千五的时候,全程都不跟人抢道,就闷头往前冲,最后一百米才突然加速,每次都能把第二名甩开半条街。”
林夏枝咬着麻团的动作慢了半拍。陈砚川是沈辞白唯一来往的男生,话不算少,上次运动会报名,还是他硬拉着沈辞白报的一千五。
“他好像什么都做得很好。”她小声说,指尖捏着麻团的油纸,有点黏手。
“那是你没看见他拧瓶盖,”苏晓棠突然压低声音,“上次我亲眼见他买矿泉水,拧了三次都没拧开,最后还是陈砚川抢过去帮他拧的,他站旁边脸都快僵成石头了。”
林夏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再清冷的人,也有这样笨拙的瞬间。
早读课背英语单词时,林夏枝的笔突然没水了。她在笔袋里翻了半天,才想起昨天用完没换笔芯。正着急,一支黑色水笔从旁边推了过来,笔帽上还沾着点墨水渍,是沈辞白常用的那支。
她抬头看他,他正盯着课本,嘴唇动得很轻,像是在默背,“谢谢。”林夏枝小声说,指尖碰到笔杆时,感觉比普通水笔沉一点。
沈辞白没回头,只是翻书的手指停顿了半秒,算是回应。
课间操时,林夏枝依旧留在教室。她趴在桌上看窗外,看见沈辞白站在队伍里,背挺得笔直,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把下巴都埋了进去。跑步时,他果然像苏晓棠说的那样,落在队伍中间,既不超前也不落后,只有步伐始终均匀,像装了发条的钟。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往教学楼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好对上林夏枝的目光。
林夏枝慌忙低下头,心脏跳得像要撞开胸腔。等她再悄悄抬头时,他已经转回去继续跑步,只是脚步好像比刚才快了半拍,后背的轮廓在阳光下绷得更紧了些。
中午去食堂,苏晓棠非要拉着林夏枝坐在靠里的位置。“这边离打饭口远,清净。”她说着,眼睛却瞟向斜对角的桌子——沈辞白和陈砚川正坐在那里,陈砚川说得眉飞色舞,沈辞白只偶尔点头,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米饭。
“你看,我说他跟陈砚川不一样吧,”苏晓棠用胳膊肘碰了碰她,“陈砚川能跟食堂阿姨唠三分钟,他连抬头看人的时候都少。”
林夏枝没说话,只是看着沈辞白面前的餐盘——青菜几乎没动,只把米饭扒拉了小半碗。她想起昨天他手里的那袋面包,忽然觉得,他大概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这时,陈砚川不知说了句什么,沈辞白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往这边扫过来。林夏枝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慌忙低头扒饭,却听见苏晓棠大大咧咧地喊:“陈砚川!这儿有空位!”
陈砚川眼睛一亮,拉着沈辞白就往这边走。沈辞白的脚步顿了顿,像是不太情愿,但还是被陈砚川拽着坐下了,正好坐在林夏枝对面。
“夏枝同学,你的脚好点没?”陈砚川自来熟地问,“昨天听晓棠说你崴了,沈辞白还帮你……”
“吃饭。”沈辞白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正好打断他的话。他夹起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有点快,像是在掩饰什么。
陈砚川愣了愣,随即嘿嘿笑起来,没再继续说。
桌上的气氛有点静,只有筷子碰着餐盘的轻响。林夏枝扒着碗里的饭,感觉对面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手腕上——她昨天被冰棒甜水弄黏的地方,今天特意洗了好几遍,应该没留下痕迹了。
吃到一半,她的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沈辞白夹菜的手停了。他没看她,只是把自己面前那碗没怎么动的紫菜蛋花汤,往她这边推了半寸。
“喝点热的。”他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林夏枝看着那碗汤,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刚想说“谢谢”,就看见沈辞白站起身:“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