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临,月昭城被月光笼罩,街道燃起万家灯火,童源跟随护卫队回到主殿。
主殿堂,等候在门口的哥哥童撤迎面走上来,这位年长他六岁的哥哥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些疲惫:“又去管闲事了?”
童撤替他拂去肩上的落尘,语气里满是无奈与疼惜:“你这般锋芒毕露,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他们在欺负人啊……”童源小声反驳,指尖扣弄着衣摆的汉白珍珠扣,“我如果不出手,那就没人会在意他们了。”
“父王和我会处理这件事,”他顿了顿,“包括以后。”
童撤:“你尽管安心修炼,尽早掌握月华。”
“你可是百年来除了那位大人唯一一个拥有月灵之力的人。”
童撤宽阔温热的手掌揉了揉他的浅栗色的头发,语气加重了些,“别老想着逞英雄,嗯?你是月昭的宝贝,你有了闪失,谁担得起这个责任?你保护的群众吗。”
童源沉默地低下头,不再接话,他知道哥哥是替他着想,可那句“别逞英雄”还是像跟小刺,轻轻扎进他的心。
童源转身走向训练场,或许是这份被过度呵护的在意,让他更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自己不是只被呵护的宝贝。
现在的处境只是因为他不够强大。
只要他再强大一点,就可以保护所有人。
月昭帝国的皇家训练场,这里的月亮似乎比宫外更加皎洁。
银白的月光洒在白玉铺就的场地,映得少年人垂落的浅发泛着稀碎的光,童源指尖凝聚半轮月华,灵力在手中流转带起阵阵微风,两鬓碎发轻轻晃动。
他正试着将月灵之力凝聚进月华,幻化成长剑,额角沁出冷汗。这是他的新招式,如果下次再有人说他的招式都是花架子,他就用这招削断他的配剑——当然他只会削剑,不会削人。
“靠着皇家资源堆出来的灵力,也好值得成天耀武扬威?”
淬了冰的嘲讽突然砸过来,打破了月昭夜晚的宁静。
童源手一抖,掌心好不容易凝聚的月华瞬间溃散,散成一片星点。
他转头望去,训练场边缘站着几个身着制服的贵族子弟,出言嘲讽的正抱着胳膊,眼神不屑的盯着他。
“你说什么?”童源声音陡然拔高。
他长得极好,一双眉眼如沐春风,此刻白皙的脸颊因为愤怒染上薄红,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往日的温软,反而燃起一簇倔强的怒火。
“说你呗,大名鼎鼎的人间使者。”对方显然没有把这个被皇室捧在手心里的小王子放在眼里,“我们月昭除了你童源还有谁是躲在皇宫里的天才。”
周围传来几句哄笑。
“天才总躲在父王和哥哥的羽翼下,比起天才的名号我看更是皇宫的宠物鸟吧。”
童源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这些人是嫉妒,嫉妒他的实力,嫉妒他的出生,甚至嫉妒他拥有月灵之力。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童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修炼,贵族学院里的挑衅者,每一次不是他一拳一脚打回去的?他只是不想恃强凌弱,不想让父王和几个哥哥担心,怎么到这些顽固子弟眼里,就是“靠着背景躲在宫里的小鸟”了?
“我才不是那样!”少年清亮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异常坚定:“我是月昭的王子,我能保护我的子民。”
“保护?你拿什么保护,成天管闲事吗。”那贵族子弟挑眉,“那去杀了炽冥,杀了那个搅乱四方的魔王啊,才算真本事。”
“去就去!”
话说出口,连童源自己都愣了一下。
周围的嘲笑声戛然而止,似是没想到这个被宠坏的小王子竟然真敢搭话,他们本是想搓搓他的锐气。
童源像被点燃引线的炮仗,脑子只剩下“证明自己”这四个字,他作为月昭的王子,月昭的天才,竟要被几名顽固子弟曲解。
童源转身跑回宫中,浅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决绝的月刃。将身后的嘲讽与惊愕全部抛之脑后。
他要杀了魔王,取魔王的项上人头。
让全月昭的人知道,他童源不是温室的花朵,是能劈开的黑暗的利剑。
回到寝宫,童源手忙脚乱的清点物品,
卷轴?不带,出门不用练习功课
绷带草药?不带,我可以运转灵力治疗
衣物?带几套,万一衣服弄脏了没地方换
地图?带着带着,我还要靠它找魔王
御厨做的糕点?带几盒补充能量哼哼
最后,他背上那把由月灵之力炼化的剑,对着镜子那张依旧稚气的脸,用力拍拍
“加油!”
夜深人静,宫殿守卫换岗的间隙,一道清瘦的身影如同灵活的猫,悄无声息的翻过两丈高的城墙,偷偷溜出皇宫,消失在夜色中。
少年背着沉甸甸的包裹,心中满是豪情壮志,却没意识到,他一时上头的热血,会像一颗无意朝湖面丢下的石子,在不久的将来,会激起怎样翻天覆地的涟漪。
而某处,一团沉睡十六年的神秘生命体,似乎因为这股“要去杀他”的觉心,极其轻微的,微弱的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