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凤歌感同身受地感觉到了愤怒之余的心若死灰,极度消沉后于生无望,亦感知到了灵魂深处的无边愤恨,欲要抹杀一切的残暴。
莫名其妙地,他竟然觉得,那人形生灵的外貌竟然与他自己有些相像!
“嗯!错觉!想得太多,都有幻觉啦!”
刹那的失神后,他摆了摆头,吓了一跳:“我只是这世界的一个过客,只是一只弱鸡。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
另一边,乜封一脸的担忧,他的家就在平民区。这么多流民,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个火药桶。
兽车飞驰,凤歌瞅着道旁支起的铁锅,瞥见里面熬粉了的兽骨,沉默无语。
当天空收拢了最后一丝亮光之时,乜封驭兽停在了一片房屋前。
然而,他急忙忙地吼着,浑厚的嗓音,在纡回的街巷里回荡了数个来回,妻儿却没如从前那般兴冲冲出现,就连街坊也没了影子。
“兄弟,这里的住户呢?”
凤歌瞅着慌了神的乜封,发了狂似地在篱笆院落间寻找呼喊,也是赶紧下了车,走到一旁,向街角一衣不蔽体之人打探起来。
然而,这一副难民打扮的家伙,瞥了这不速之客一眼,都懒得搭理。
“呃,好吧。”凤歌想了想,掏出几枚铜板递了上去。
无法,这里也真是怪,明明是屋舍成片,却没有人烟,就连流落的难民也没了影子,也只有这一个貌若乞丐的家伙在这儿。
“打发叫花子呢!”却不想,这胡子拉碴的,头发蓬乱若鸟窝的,露脐赤足的,躯体还散发出莫名气味的家伙,瞥了凤歌一眼,扭头就睡。
“我靠!难道你不是乞丐?”凤歌同学腹诽着,却只能掏出些银锭,在手里敲打着。
“哼哼,就不信了,不馋死你。”见那家伙又侧过了头,他嘴角轻扬着想着。
然而,他那一脸莫名的笑容却注定僵滞了,那蓬头垢面的家伙满目鄙夷,指了指那整整一大包钱财。
“我去!”凤歌同学呼吸一滞,却没想这货胃口这般大。
尼玛的,这货哪里是乞丐难民,根本就像是进城的土匪吧!
这蓬头垢面之人,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一脸“给不给随你”的意味,但那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凤歌片刻,却在暮色里爆发着精光。
“这货肯定不是乞丐。”凤歌盯着这家伙,虽对方浑身脏乱,五官都看不清楚,但那眸子里不时闪过的精光,就连他也为之炫目。
虽于暮色里瞧不出他的底细,但静下心神,凤歌默默感应,只觉其生机磅礴但浑身气机又捉摸不定,似只是身体健壮的寻常人,又好像是境界颇高的化外高人。
“嘿,有意识。”
凤歌心中嘀咕着,一时竟然拿不准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方也应该有蒙蔽自身气机的方法,和自己“炼化入微”的功法特质迥异,却殊途同归,都极好的伪装了自身——只是,凤歌是很好地掩藏了自身修为境界,而这家伙竟然连气质也给伪装了。
“行,给你也未曾不可。”凤歌思索了数个呼吸,将那所有钱财尽数丢给那人,扯着耳朵,静等下文。
“嗯,等着吧,一会儿看戏。”
却不想,这人收了钱,大大咧咧地枕着钱财包裹,抱着膀子,没吐出任何有营养的东西。
“我靠!”凤歌同学一愣,却没成想再一次一穷二白的自己好似被涮了。这泥煤的,碰上了无赖了?
“莫急,莫急,你给我钱,我请你看戏,你情我愿。”见凤歌捏着拳头就要往自己脸上砸,那人挥了挥手,指了指远处。
“嗯?”别说,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还真看到了让凤歌凌乱的一幕。
星辉下,屋舍密密层层,街巷纵横交错,这时本应万家掌灯明火,炊烟缭绕。
然今时不同往日,这原本鸡犬相闻的街道却寂静得可怕。
门帘轻动,白纸灯笼飘忽不定,冷风吹得星光暗淡,惊得地上枯叶乍起。
夜枭唬唬,暗鸦嘎嘎,秋蝉之音不显焦躁却凸显了荒凉,摇曳的树影洒下的斑驳,让一切看上去愈发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