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中,有些微湛蓝的空隙,还有滚滚莫名金黄,除了这红、蓝、黄外,整片天宇里,有成千上万种颜色的异光。
那些异光,有带状、弧状、幕状、放射状,但又没有停滞在具体某一个形象。它们时刻在进行着无穷无尽的变幻,似百兽,像草木,如山岳,是那么的变化莫测,是那么地不可描摹,是那么地绚丽多姿,似花朵姹紫嫣红,似孩童嬉闹无常,似万花筒般不可确定。
它们似遮天蔽日的彩带,似笼罩天地的百态巨幕,似连接天地的七彩霓虹,相互追逐,互相碰撞。隐约间,似有爆鸣,像擦出了火花,但仔细听,仔细看,却又无声无形。
万物万灵,停止了无用的奔逃,停住了发泄似的劫掠厮杀,怔怔地看着天空如梦似幻的景象,似被夺了魂,摄住了神。
这片天地,一切的五光十色看似绮丽雄壮,美不胜收,若不是那夺魂噬体的滚烫,和让人窒息疯狂的沉闷,恐怕还真让人以为落入了光怪陆离的仙神世界。
轰隆~
终于,沉闷已久的苍穹总算是爆发了,天空里,凭空划过万丈长的闪电,点燃了元力,整个天幕终于燃烧了起来。
整个天空被烧成了琉璃镜,其上裂纹如蜘蛛网般密布,好似整个苍天随时都要垮塌下来。无数火球自无穷高空中簌簌落下,但到百丈高空就消散为最霸烈的炎阳之力。它们怒吼着,咆哮着,带来了天威,带来了审判,带来了毁灭。
溪流干枯了,江海沸腾着,山脊在瑟瑟颤抖中断裂了,树林成了火海,无数房屋冒着浓烟,无数生灵瞬间被抽去了半数体液,濒临死亡,太多修炼的生灵也在苦苦支撑,却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名山大川中,洞天福地内,巨城皇都里,外海深处,海沟底部,九天之上,深渊之内,所有大能贤尊、巨擘大佬都苏醒了过来,倾尽所有威能,罄空所有法宝,开启所有大阵,保护着自己的势力,躲避着这灭世大劫。
然而,当灾难进一步扩散,无尽深空中砸来更多百十里大的火球,那些凌驾于世俗生灵之上的存在也感觉无能为力。
归根究底,在天威面前,他们依旧是蝼蚁。
空气中,悲凉的气氛在蔓延,无数生灵看似恐怖的神念战战兢兢地交流着,却是发现,最多护住小半部分血脉,但曾经的荣光,昔日的繁华都将不复存在。
血月之后复出的族群也呆住了,此时,他们只能咒骂天道不仁,痛斥大道无情,原以为是盛世,却没想到是灭绝。
绝望悲凉,心若死灰,眼看着天穹将要断绝一切文明,把一切重归荒芜,让一切重归混沌,但大地上,终于有凌驾于凡俗生命和修炼之灵之上的存在开始反击。
所有还有些微意识的生灵似感觉到了数声声音,那是无奈的唏嘘,是慈悲的叹息,是愤怒的咆哮,是毁灭诸天的意志在酝酿。
鲁村,乃至相对遥远的荒城,所有人奇异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在天威面前,毫无防患的他们全都失去了意识,好似在做一场永无尽头的梦。
村子里,碎星弓突然猛烈地抖动着,片刻后,闪耀着无穷的光芒,破空而去。碎星弓打破空间的壁垒,穿透了无数地域,总算是悬停在一个绝美的绿发绿瞳女子面前。
“混蛋,清洗了这世界,我第二菲滢藏哪儿去?”
那女子轻抚着喷薄着无穷幽炎,轻鸣着的巨弓,一脸的愤怒和无奈。未见其抓实,她手指轻动,那碎星弓直接成了满月,而幽炎则化为巨箭。
幽炎巨箭咆哮着,嘶吼着,在碎星弓的帮助下,穿透了虚空,破碎了天幕,渐渐变大,直至化为百丈黑龙,咆哮着,飞向那红日。
外海之外,禁忌之海,一把沾染着血迹的断矛破开汪洋,卷带着无穷水力,冲向苍穹。
蛮荒深处,有一条峡谷,终年为黑暗笼罩。此时,无穷的炎阳之力肆虐,竟然妄图驱逐这里的幽暗。
峡谷下有深不可测的巨缝,那里风声呜咽,有金属叮咛啷当。蓦然,一声怒吼压下了苍天的狂暴,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索如神龙般窜出,破开虚空,接天连地,绵延亿万里,似要束缚整个天地。
大荒里,一座百丈古墓,似有生命,其吞吐着天地元力,每一次呼啸都带出大量怨憎之气,每一吸纳都吞光了百余里内的所有生气能量。那炎阳之力,是怨憎之气的克星,它要绝杀这座古墓。
然而,不待那些火星汇聚成型,浓郁到实质的怨恶之气直接将其吞噬,那滔天的墨色能量更是汇聚成一把战戈,斩向虚空深处。
四象世界的各处,相继有疑似旷古前的存在复苏。
它们或祭出残破的兵器刺向虚空,或擎着破烂的防具吞噬着无穷的炎阳之力。
在灭绝的关头,它们不再看苍天的脸色,誓要打破冥冥中主宰那残暴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