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程云霈说，程絮匆匆咽下嘴里的汤包，急得连嘴边上的油都没擦就要反驳师姐：“师兄才没有虐待我！我只是、我…我只是太好吃了！”

此话一出，引得满堂欢笑。许凝月也没想到只是逗一下师弟，对方就红着脸承认自己是个好吃鬼。她和程云霈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逗了，两人见好就收，下次总有机会再逗小师弟玩。

许凝月嘴角上扬，伸手给程絮夹了一块梅花糕，说：“好啦好啦，小羊羔就应该多吃点。”她肘了一下身旁的叶烨，眼睛像坠满星河，问他：“你说是也不是？”

“那是当然。”叶烨十分配合自己情缘，也给程絮夹了一块梅花糕。

程云霈本来就被小师弟那句“好吃”逗乐了，现在看他们三人这般，嘴角彻底压不下去，笑得耳垂通红，眼角都渗出来几滴泪。

早饭就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许凝月拉着叶烨和众人辞别后就去找管家讨论婚宴的事宜。程絮吃饱喝足就不知道跑去哪儿玩了，现在只剩下程云霈与叶熠共处一室。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程云霈又想起昨晚那个轻飘飘的梦，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匆匆道：“叶三公子，我、我我先走了。”从头到尾都没去看叶熠的眼睛。

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叶熠叹了口气，他打心底希望是不敢看，幽幽望着程云霈的背影回道：“有事就来找我，我随时都有时间……霈霈。”

也不知道后面那句‘霈霈’他听没听见。

程云霈胸口起伏不停，脸和耳垂都红得发烫。不仅因为昨夜的梦，还有刚才自己说话又结巴，让他臊得慌。将近而立之年，又不是当初那个不知人事的少年，怎么能又结巴呢？他越想，情绪越激动，脸上的红便一直不见消退。

他眨了下眼，透明的水滴划过脸颊，落在地上。

——又泪失禁了。

程云霈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手掌因握剑而生的茧重重擦过眼皮，让本就泛红的位置更加红艳。

几个呼吸后，程云霈心里那股情绪散去，脸上的红也褪了下来。只不过因为刚才抹眼睛时太用力过猛，导致现在眼睛周围还是红红的。

“唉——”他呼出一口气，想着现在还是找个地方随便待一会儿，免得被人看见。毕竟叶府那么大，总有人迹罕至的地方。

程云霈想得很好，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去花园的路上他就碰见了叶熠。

真是不想遇到谁，老天爷就偏偏让你遇到谁。

“云霈!”叶熠喊住了匆匆转身想要离开的程云霈，明明看见了对方眼尾那抹任谁都忽视不了的殷红却当做不存在。他笑着打招呼，温声问道：“是想逛一下府内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带路？”

程云霈看着叶熠，心跳快了半拍又被压下来，纤长的睫毛遮住黑白分明的眼。他声音很轻：“叶三公子那么多人公务，会不会太麻烦了？”

“怎么会？”叶熠一口否定：“你本就是我府上贵客，又是我弟妹的师兄，那些琐事怎会比你还重要？”

程云霈低声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便请叶三公子带路。”

“这边走。”

叶熠与他并肩而行，没有问他眼尾红痕，而他也没有询问为什么对方会这么快找到自己。即便不说，彼此心中早有答案，只不过谁都没有戳破。

叶府林园众多，长廊贯穿这些林园，形成独特的风格。倘若没有熟悉的人带路，第一次来这里逛，绝对会绕晕。

程云霈跟随叶熠，一步一景，才见江南秀丽雪景，转眼又变成绿凫踏水、杨柳生新叶。不等他缓过神，百花齐放，随风摇曳。与之同来的不仅有百花，还有许凝月的婚宴。

“转眼师姐都要成亲了。”程絮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还拿手冲许凝月还有程云霈比划，“感觉就像握沙子，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许凝月一早被拉起来梳妆打扮，本来不太精神，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我看你不是在意我成没成亲，你是在意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吃到像这里这么好吃的饭菜糕点吧？”

“哎!师姐，你怎么能这样？”程絮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姿态。

程云霈看着他们笑，又去看窗外，红灯笼红绢花影影若现。虽只窥见一角，但这几天叶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祥和的热闹之景他已看遍。

成亲之后的日子，师妹过得绝对不差，程云霈住得这段时间对叶府的家底有清楚认知。感情上，她与叶烨两情相悦，情感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只是……程云霈心中还是微微泛酸。

成亲之后许凝月定居江南，虽然她会回纯阳宫，他们也能来江南，但路途遥远，来回便是一年半载。像师门时三个人品茗聊天，轻松快乐的日子，日后又有多少呢？

看着许凝月脸上藏不住的喜悦，程云霈叹气，他果然又把师妹当成小孩看待了。

许凝月察觉到程云霈的心事，恰逢叶熠过来敲门通知婚宴开始。她经过程云霈时牵起他的衣摆，像小时候那样摇来摇去，笑着说：“师兄，没关系的，我已经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