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有不平事 济北位于大汉北方，有群山相映，连绵不绝，成为阻挡匈奴南下的一道天堑。
齐灏被封济北侯，皇帝此举一半是分封，一半的目的是让齐灏镇守这道守护大汉的最后关口。
漠北之处，离济北不远，那场战争后，双方休战数十年，打成协议，互不侵犯，终于让这两国边疆之地迎来了久违的太平。
从济北去长安，要往西南而行，需度玉门关，过黄沙原。
说起这黄沙原，数百年前原名西倾山，本是山清水秀，钟灵有神之地，后因有修道中人在此强行吸取灵气，导致此地灵气枯竭，成为一片荒芜，后又经自然演变，形成一片黄沙，西北有海，每逢夏季便刮来巨风，此地黄沙疏松，迎风而起，便形成了尘暴，多有行人曾被卷入其中，九死一生。
……
匆忙赶路数日，齐桃戈一行人已到五百里开外，却还未出济北，决定暂做停留休息，待到明日再继续赶路，士兵们早已井然有序搭起帐篷，生完了篝火。
远处车厢外，齐桃戈一脸尴尬，却是被吕先生赶了出来，只因齐桃珂不厌其烦，问题一个接一个，最后得到后者毫不客气回应:“滚”。
齐桃戈也不恼怒，反倒是习惯了自家先生这身脾气，于车外还是认真行了一礼，方才告退。
晚上篝火通明，齐桃戈和吕风一起用膳，准确来说，应是一同饮酒，隐有醉意，吕风便谈起了早年的那些事。
说起早年自己本是一位普通读书人，后有幸得到一位修道有成的大儒神仙传道，但受自身资质限制，以及灵气稀薄，最终所学不过十之一二，那位大儒只是嘱咐了吕风几句便继续游历，不知所踪。
虽然修道没有大成，但在人间已然无敌，意气风发，曾冲冠一怒为红颜，持剑杀到前朝太清宫。
又说起了自己的人间游历，逛遍了这片大陆的三洲五十二地，以及各自的风土人情。
“臭小子，实不相瞒，我一直在找一个答案，不过也一直没有证实。”
闻言，齐桃戈倾耳相听，十分好奇连自家先生都在寻找的，究竟是什么答案。
吕风没有直接说出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反倒问起齐桃戈:“你可知为何世上少有修道记载，也少有听闻修道者事迹，而且就连我见过的同辈中人也是屈指可数，可能你父亲一生戎马，倒是可能遇见过几人，但那几人比我还不如”。
齐桃戈恍然大悟，对啊，这是为何，眉头紧皱暗自思量起来。
“但先生不是说那场漠北之战有修道门派参与么？”
“话虽如此，但那些修道子弟不知从何而来，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战后那些修道子弟不知去往何处。”
吕风沙哑的声音，像是陷入了回忆，显然后来有去查阅，但没有确切的答案。
“所以，我一直猜想，世上应有结界之分，人间各有秩序，那些修道门派应该是位处结界之中，少有弟子外出，而且但凡能出来的也都是些真神仙，这便是为何世上仙人少的缘由。”
这让本就觉得不可思议的齐桃戈，觉得更加荒谬了。
两人在夜色中对酌良久，之后吕风因要顾及人马安全，才先行离去，去安排士兵守夜轮换之事。
今日恰逢上元之日，一轮玉盘高高悬挂空中，也不知阿秀那小妮子是不是还在伤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并非是齐桃戈无病呻吟，只是想起了前一世，自己纵身一跃，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这轮皓洁的明月，何其相似，时过境迁，如今回味，却是别样滋味。
越是思索，齐桃戈愈发沉醉，摇摇晃晃钻进了帐篷，倒地就睡。
两日后，一行人马已出济北，前方就是了玉门关，一群将士苦不堪言，齐桃戈亦是如此，舟车劳顿，好在有吕先生一同随行，请教那修道之事，乐此不彼。
距离玉门关还有莫约十里路程，前方一位士兵来到齐桃珂马前，告知前方玉门关道路狭窄狭窄，两旁皆是密林，传言常有一伙匪人在此谋财害命，每年都有数十人丧命于此，只因官府相距甚远，多次出兵也奈何不了，商贩行人更是对此无不愤恨，可这玉门关是通往长安城的必经之地，只能舍财保命。
齐桃戈看向身旁的吕先生，想看看自家先生的意思。
吕风却起了考察之心，笑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做？”
此去长安，齐灏配了五十兵马相随，因为声张太大反而怕惹人注意，但这五十士兵个个都是军中好手，对战经验丰富。
尽管如此，齐桃戈依旧谨慎说道：“依学生之见为求稳妥，可先派人侦察，再行军启程不迟”。
吕风满意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齐桃戈不知何意。
“你所言不错，理应如此，做事需当谋而后动，不可妄自尊大、暴虎冯河，江湖上多少人都是死于自负之心。”
“但反过来说，作为堂堂济北王世子，却不该畏畏缩缩，躲藏于屋檐之下，大丈夫要有谋也要有勇，做到毫无畏惧，更要有‘十年磨一剑，谁有不平事’的侠义之心，敢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天地立心，为天下伸太平。”
齐桃戈翻身下马，重重向先生行了一礼。
“学生受教了”，齐桃戈说罢转身面向众人。
“众将士听令，即刻启程，若真有匪人拦截，祸害百姓，无需留情，只当浴血杀过去，一个不留。”
“总算有点世子应该有的样子了”
…………
远方密林深处，其内有空旷之地，场地上错落数百人，周边是随意搭建的木屋，成片。
此时一位汉子，匆忙走进了一大厅，屋子里有数人饮酒作乐，讨论之语尽是这世道的不公。
“大哥，探子来报，有一队兵马行来，约有五十人，车上的物资足足有五匹马车托运，应是个大富人家，抢还是不抢。”
坐在厅堂首中的林闵闻言一惊，脸色不断转换，若是抢肯定要冒巨大风险，朝廷出面清剿不说，恐有兄弟牺牲，若是不抢，看着眼前偌大一块肥肉溜走怎会甘心。
林闵沉吟良久，毅然开口，“无论何人，既然敢走我玉门关，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让他少一坨肉，立刻召集所有弟兄，磨好刀剑！准备干活。”
我玉门关数百兄弟，本是前朝蒙将军座下，所向披靡，无往不胜，想不到如今却沦落到在这深山之中为寇，食不果腹，哪怕我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日后不得好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一起挨饿呀！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头领眼角隐有泪花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