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侃大山之前,杨淑芳首先对生男养女作了个判断,而且还特意朝静坐在旁的张丽萍望了一眼。
“嗨,生女儿有什么好处?人家都说,生女儿是生赔钱货,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张学儒明知杨淑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装作没听懂,言不由衷地嗬嗬笑答。
“不,张师付,怎么能说养女儿是赔钱货呢?你那是老观念啦!人家现在都说,生女儿就是生招商银行!”
杨淑芳并不管张学儒装不装傻,只管按自己的思路笑吟吟地说。
“生招商银行?这话怎么讲?”
这回,张学儒是真的不理解地望着杨淑芳。
“招商银行不知道吗?就是为你家招财进宝呗!”
杨淑芳得意地吃吃笑道,“你想想看,谁家生了女儿,将来找女婿时,女婿不得给老丈人送聘金、送彩礼吗?现在这年头,没个十万、八万的礼金,谁会把闺女嫁出去?这还说的是我们这种小地方。如果在省城啊,没个三、五十万礼金,只怕女婿连丈母娘的门都不敢进哪!”
“哦,你是这么分析的呀?那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女儿养大,可不止花十万、八万呀!”
张学儒觉得杨淑芳的话题有些意思,便也笑着跟她搭讪。
“我还没说完呢,张师付,”
杨淑芳继续刚才的话题一本正经地说:
“你看哈,女儿结婚后,女婿每年在端午节、中秋节、春节,一年三节吧,哪个节日不要给老丈人送礼?哪次送礼少得了万儿八千?如果碰上当官的人家,或者是有钱的土豪,没个三万五万的,他进得了门吗?所以人家说呀,现在养女儿等于是买了优质股,她可以不断地给你分红,不断地给你送钱、送礼,让父母一辈子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呵呵,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来来,小杨,请喝茶。”
张学儒觉得杨淑芳说得有理,便客气地请她喝茶。
同时,张学儒自己也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开心地笑道:“不过哇,依我的观点讲嘛,我还是认为生男孩子好。”
“你说男孩子好?男孩子好在哪呢?”
杨淑芳见张学儒与自己聊得开心了,这正是她所希望的效果,便索性畅开来聊,借机也好与张老头多套套近乎。
“男孩子当然好啦!”
果然,张学儒看杨淑芳与自己聊开了,一时高兴,早把以往的过节丢到后脑勺去了。
“你看哈,”
张学儒打开话匣子说:
“首先,男孩子可以传宗接代,养儿防老,对吧?这个不多说了。其次呢,男孩子长大后,可以把别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娶回家,白赚一个媳妇啊!第三呢,谁家过日子都不敢说没个意外,一旦家里有了大事,最后还得靠儿子处理!你说对不对?”
“嗨,张师付,你说的都是从前的事啦!”
杨淑芳笑嗬嗬地接过张学儒的话说:
“咱们公平地说吧,你自己看,现在有几个儿子是有良心的?一年到头吭哧吭哧赚两个钱,不够他送丈母娘呢!至于传宗接代嘛,不过是说说而已。现在生了儿子,跟父姓跟母姓都无所谓,甚至不跟父母姓的都很多了,还谈什么传宗接代?姓名嘛,不过是一个人的符号罢了。别,你先别插嘴,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杨淑芳见张学儒要插嘴,微笑着朝他摆摆手,继续说:
“现在的很多男孩子呀,长大了不但不会赚个媳妇回家,反过来还要‘嫁出去’,还会成为丈人家的倒插门女婿!你去看看现在的小夫妻吧,看看小俩口是上娘家多,还是上婆家多?肯定是上娘家的多嘛!现在连过年回家都是先往娘家去了。没听说吗?”
杨淑芳说到这里喘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接着说:
“现在上海的丈母娘找女婿时,首要的条件就是,一年三节必须回丈母娘家里过!当然,儿子、儿媳也有回婆家多的时候,什么时候?生孩子的时候!生了孩子会在婆家多住些日子,可那是回婆家来啃老呀!是回来让婆婆当免费保姆呀!是回来剥削上一代呀!你说说看,现在的小夫妻是不是这种情况?”
张学儒听完后,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大女儿和大女婿婚后的情况,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这样吧?”杨淑芳见张学儒默认了自己的观点,便诡异地笑笑,接着又说:
“所以呀,现在又有人说,养儿子是开建设银行!”
“什么,开建设银行?这话又怎么讲?”
张学儒听杨淑芳突然又提到建设银行,真有点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了。
“当然是建设银行啦!”杨淑芳见老张被自己吊起了胃口,便得意地继续演讲:
“你看哈,生了儿子要供他读书,是不?上了小学上中学,上完中学上大学,上完大学呢,很多孩子还要读研究生。这得投资多少钱?咱们先不说读研究生吧。就拿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的孩子来说,工作后,赚两个工资要吃饭、要租房、要谈恋爱、要结婚、要生孩子。而且,现在结婚前,很多丈母娘还要女婿必须先买房买车。你说,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孩子,哪有那么多钱买房买车?还不是又要回家啃老吗?非得把老俩口的骨髓榨干不可!如果是读完大学再去读研究生,那种花费就更不敢算了!想想看,生下个儿子,别说享他们的福,这辈子你得天天为他花钱,天天给他当牛做马!你说,这生儿子不就跟搞基本建设一样吗?天天要往他们身上投资。如果他们真能成为建设银行倒也罢了,可是不行啊!银行投资后可以产生利息,到期了还可以收回本金;养儿子呢?却是只有往儿子身上投钱,永远没有回报,永远也收不回本金!你说,现在养儿子能够图啥?”
“嗯,听你这么说嘛,倒也有些道理。”
听完杨淑芳的长篇大论后,张学儒嘿嘿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