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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舅舅的花园 > 第8章 往事飞过(6)

第8章 往事飞过(6)(1 / 1)

 第8章 往事飞过(6) 父母一见我的模样,有些心痛,我说是体质弱,坐了一夜火车熬的,他们也就信了。从我上次回家到现在,有一年多时间了,再加上我回来之前根据医生的建议还是好好调养了几天,脸色多少缓和一些,在他们的印象中,我这一年多的变化也就是瘦一些。

最吃惊的是肖意,她一见我憔悴的模样,张着嘴半天,说这才半年不见,怎么就扶风弱柳似的?她抚摸鼓突的肚子,一针见血地说,和吴天熬的吧?

我还想掩饰一下,笑着说,哪能啊,我们现在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他单位看得紧,不让请假,不然的话,他死活都要和我一起回家的。

你硬挺个什么呀你!

所有的坚强就像阳光下的冰块,迅速瓦解。我不敢看肖意,因为我的眼里洇满了泪水。我把所发生的一切细细地跟肖意叙述了一遍肖意还没听完,就瞪圆了眼睛骂,我早告诉你了,要看紧吴天,瞧瞧你,在吴天面前跟个没骨的猫一样。你爱他就要想法留住他,硬是要等别人把他从你手中抢走。你清高,你不愿意干涉人家,还痴心妄想地等着人家回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想离婚,你告诉他,你跟他哭啊,别离啊!你倒好,人家说个离字你就签字,你真是崇高。人家说女人千娇百媚,你拿出一点点的娇媚来,别总是无言的守候,让吴天知道,你的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对他还是有诱惑的,他能轻易离开吗?换了我,就不放手!看他能怎么办!

我苦笑了一下,婚都离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的世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吴天又何尝不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我的世界再精彩他也见识过。再说了,婚姻本来是互相的,一个人的感情没了,又岂能依赖另一个人的感情来维系?

可是这些话我不能跟肖意说,跟她说了只能让她对我更加恨铁不成钢,在她眼里,我可就彻头彻尾变成了一堆烂泥。

吴天不是尚文柳,我不是肖意,我们的婚姻也许在某一方面有着相同或者相似的轨迹,但毕竟还是不同的婚姻。正如那句话,不幸的婚姻有各自的不幸。我的婚姻说不上不幸,只不过对我而言更多几分悲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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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肖意回家后,尚文柳的态度真如她在电话里给我描述的那样,而且,第一眼看到肖意,她一脸叽叽歪歪的笑模样确实把她衬得像一个幸福的孕妇,可过了两天,肖意就推翻了她的言论,把事实真相摆到了我面前。事实当然要比想象的严酷。

尚文柳其实并不认可她肚里的孩子,而且一度逼着肖意去打胎。肖意举着水果刀说,尚文柳,我不离婚已是高看你了,你要是再逼着我去堕胎,我用这刀子当着你的面,把孩子剖出来给你看。

这话实在又狠又寒,我都听出了一身冷汗。

肖意在尚文柳面前霸道惯了,她说话确实也是言出必行。尚文柳不敢再逼肖意去打胎,这时候他是想离婚,只是肖意不肯,她说他已经错过了离婚的最佳时期,她现在有了身孕,他就是要离婚,也必须得对她肚里的孩子负起做父亲的责任后,才可以考虑。尚文柳懊悔不迭,总以为肖意的浪漫仅仅是出于一个时期的感性发挥,并不会傻到拿自己来做试验,所以他才一心一意地想要和肖意过下去。再说,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代职副乡长,他原来在县里的位置早已被别人占上,他回不到那个养尊处优的单位了。偏这个时候,肖意的一个远房叔叔从邻县调到我们那个县当副书记,他抱着一线希望,期望肖意能在她远房叔叔跟前替他说上几句。肖意摸着肚里的孩子,想了想还是帮尚文柳跑了一趟。不久,尚文柳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乡长。婚姻失意,官场却得意了,尚文柳不平衡的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些慰藉。乡长和副乡长虽然只差半级,可手中的权力却是大不一样,在乡一级政权里,也算是万人之上,听着还是蛮气派的。乡长当上了,可是他一个值得人仰望的堂堂乡长,怎么能随随便便戴一顶绿帽子,做别人孩子的父亲?若说尚文柳以前心里还有肖意一席之地的话,那么等他坐到了乡长的位置,看到肖意那日渐隆起的肚子,心里不但没了肖意,反而窝火得很。

这个时候的肖意还是放不下往日对尚文柳吆三喝四的架子,她挺着意外收获来的肚子,对尚文柳指手划脚的样子让他怎么看都不顺眼。当上乡长后,他就不怎么爱回家了,一月半月才回来一趟,那也是为了到县里开会或跑跑关系顺道回一下,专程回家看肖意,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反正一个乡,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遇到一两个能谈得拢,可以搁到心里的女人并不难,何况,尚文柳还一表人才。

我回来后跟尚文柳也见过面,但他只是很乡长的样子冷漠地拿眼瞟了我一眼,连声招呼都没打,更别说以前见了我就差拥抱的那种热情了。

肖意不是善茬,尚文柳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她是有耳闻的,趁着尚文柳有次回家,她慢悠悠地说,你要还想在乡长这个位置上干下去的话,是不是就不想要别人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还有一个半月,就是我的临产期了,你就长年累月不回家也没关系。反正到临产我会早早住进医院,到乡下找个保姆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叔叔要问起来我也没必要帮你掩饰了,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已经戴上了绿帽子,现在的时机又不适合摘这顶帽子,尚文柳不能不忍,他冷眼瞅着肖意,恨声道,我不回家不就是为了你和这孩子让你们清静!

肖意冷笑一声,说了句,少跟我扯这孩子,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把尚文柳整个人都伤了,回乡后没两天,他又返回来,死活要跟肖意离婚,他说豁出去这乡长不干,他也不戴这顶绿帽子了。

这下,一向强悍的肖意不强悍了,她居然哭得一塌糊涂。在我的印象中,我第一次看到肖意为尚文柳而哭,她的泪几乎都是为自己和别的男人而流的,能为尚文柳流泪,这也算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肖意的泪水却丝毫打动不了气恼的尚文柳,他把这次离婚说成是为了捍卫自己男人尊严之战,如果连这场战争他都输了,那么,他从此将不会再有男人的尊严。一个没有了尊严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所以,于他而言,这离婚的决心是前所未有的!

我很后悔自己这趟回老家,婚姻破碎了,我如一条丧家之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寻找心灵的慰藉地,可没想到,如此状态下,却还会见证到自己的好朋友遭遇同样的境遇。就好像自己是个传染源,把离婚的病毒携带到老家,并首当其冲地传染给了好朋友。

13

假期快结束时,父母终于知道了我离婚的事。我一直害怕他们看出我的异样,所以除了刚到的第一天,我老老实实在家里陪了他们一天外(实际上是借口坐火车累,从下车就一直在床上度过的),就没安安静静在家里呆过一天,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跟上班似的,不是去找肖意就是去找其他的同学和朋友。实在没人可以找,就一个人在街上胡乱闲逛。父母其实是很想我能和他们多待点时间,但我总是敷衍,不顾他们期待的眼神,仍逃命似的逃开他们身边。我的心是烦乱的,我很想和他们坐在一起,跟他们聊聊天,就像以前我每次回家时一样。可我无法面对的是他们对吴天的询问,对我们婚姻的关切。我不敢说吴天这个名字,他是我心中纷繁细琐的疼痛,一说出来,那些痛便会尾随而来,布满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让我痛不欲生。

然而,我的逃避终于没能逃得过去。他们似乎从女儿的早出晚归上看出了端倪,两个老人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最后竟给吴天打通电话,问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争吵了还是怎么的。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他们在跟我没法作过多交流的时候,会打电话给吴天。我更没想到吴天会在沉默片刻之后,告诉我父母我们已经离婚的事实,我妈在听到这个消息,笑容还没从脸上褪尽,便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这之后,我总算彻头彻尾地跟父母待了几天,再不用回避什么,就是我不回避他们也绝口不提吴天的名字,好像只在瞬间,他们就已经把吴天这个名字这个人从他们的大脑里彻底删除。我的心酸涩涩的,我善良的父母,他们只能用他们的方式谨慎地来呵护自己的女儿。

临走这天,肖意又出事了。尚文柳打电话告诉我,肖意自杀了正在医院抢救呢。

我的头嗡地一声大了,我以为前面肖意是用自杀来吓唬尚文柳的没想到这家伙把这招真玩上了。我这个从来没想过离婚的人,悄没声息地离了婚,没动没静的,只是灰溜溜地跑回老家来舔拭自己受伤的创口,而她这个把离婚的主动权一直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居然会选择自杀这种严酷的方式来制造这么大的动静。

一路狂奔到医院,看到尚文柳那张有些发白的脸,我恶狠狠地说尚文柳,如果肖意真有什么不测的话,你脱不了干系!

尚文柳埋了头不说话。

肖意从急救室推出来后,我和尚文柳都上前看她,推车上的肖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飞扬,苍白的脸上除了虚弱,便是一片意兴阑珊。

肖意的孩子没了,医生说那本来就是个死胎,已经停止发育了是肖意的自杀让这个就算生出来也体验不到世界的孩子,提前从母亲的子宫滑落掉了。

我从肖意的脸上看不到悲痛。

看,我们终归是跟孩子无缘。肖意冲着我轻轻地一笑。那是多么失落,多么惨淡的一笑啊!

我别过脸,不让她看见我眼中滴落的泪水。

肖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去看尚文柳,尚文柳,对不起,是我没有珍惜你。离婚吧,我同意!

我猛然转过头来,没顾上擦干脸上的泪,诧异地看着她,她的手腕上还缠着绷带,胳膊上还插着针管,她是为捍卫自己的婚姻才弄成这样的。自杀,一个多么惨烈的行为,她却会在经历这场惨烈之后轻易地抛弃自己的坚守,同意和尚文柳离婚,我怎么也想不透她的脑袋瓜里此刻被什么意识搅动着。

肖意的孩子没了,医生说那本来就是个死胎,已经停止发育了。是肖意的自杀让这个就算生出来也体验不到世界的孩子,提前从母亲的子宫滑落掉了。

尚文柳“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我真的无法体会,他这是心有不忍还是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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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把吴天狠狠地骂了一顿,也顾不得形象风度,想到什么骂什么,骂到没词,实在想不起还应该怎样骂,才扔下电话嚎啕大哭起来。我哭得惊天动地,却也酣畅淋漓。

从此以后,再想到吴天,我的心不怎么疼了,再深的伤也有愈合的一天,我知道自己瘦弱,可是内心却不乏强大的免疫力。偶尔,拥拥挤挤的往事会从记忆中蹿出来,在心里摇来晃去,但我已经可以,可以把那些往事驱赶出去,让心平静。在纷乱的生活中,我其实早已学会坚强,只是,从前我不知道而已。

顿,也顾不得形象风度,想到什么骂什么,骂到没词,实在想不起还应该怎样骂,才扔下电话嚎啕大哭起来。在纷乱的生活中,我其实早已学会坚强,只是,从前我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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