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后再向她确认。”神下清伊一时间心绪纷乱，脑海闪过姐姐姬命对屑露出的温暖目光。

“不用了，当初姬命让屑的大脑联网，这是个错误，如果没有那次草率的实验，没有海量的信息交互刺激，屑的大脑不可能生成完整的意识。”宫闻焉罕见地说出带有指责性的话语。

“可是导师，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屑的脑细胞活性如此强大，而且此前，您也一直没有批准对屑的脑组织采样。”清伊不想让姐姐姬命独自背负这个过错。

然而，导师的话音却像一击重锤直击她的心脏，“清伊，你觉得姬命是否对屑怀有爱慕之情？”

乱石碰撞声响起，神下清伊跪伏于鹅卵石中，头磕在地，这个呼风唤雨的女人霎时成了一团在艳阳下无助融化的雪人。

“请导师明鉴，您虽与我们姐妹有同辈血缘关系，但实如父母之恩，姬命是绝不会背叛您的，虽然她是紫葵园的首席研究员，可没有权限更改智脑的后台数据，每种药物的剂量、实施细则，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执行，有完备的记录。”

“唉，说过很多次了，不用跪拜我，习俗就那么难改吗？”导师放缓了声音，“屑的天赋很高，别看他初始不谙世事，可只要那具肉体生成完整的智识，在三十米以内，都能分辨出哪个女人心软。况且，那次实验让他大脑直联网络，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让他获取许多信息了。也许是我多虑了，逃脱原因不再追查。”

藤蔓弯曲伸展着，扶着神下清伊缓缓起身。

神下清伊用隐含希望的目光朝木屋看去，她多想见见导师那亲如父母的脸庞，可导师已经许久不曾露面了。

“在超远距离信息感知方面，姬命的异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她愿意协助追查，这会是我乐意见到的。”

“我会把这句话转告姐姐，她肯定想将功补过。”神下清伊面色逐渐恢复如常。

突然一只白色的类人猿从树林中蹿来，快如弓矢，它姿态从容稳定，速度远未到极限，这引起了神下清伊的警惕，她以往从没见过这个类人猿，以至于有了不好的联想。

“这只类人猿叫露西，曾经是个人类，叫玉玲珑。她变成类人猿已经很多年了，身上的退化病毒早就衰亡了，”在神下清伊听来，此时导师的声音有种淡淡的缅怀。“她身为人类时还有点实力，现在就一般了，你放心，它没有攻击性，不信你摸摸。”

“玉玲珑，玉经理的母亲？！”神下清伊摸了摸露西的后脑，毛发柔软丝滑，露西“唧唧”叫了两声，围着她上窜下跳，不停转圈。

“是啊，玉无怠是她唯一的孩子。”

“可是，我以前听到的消息是她在华北浅海失踪了，”神下清伊听闻过一些玉玲珑的事迹，传闻她抛弃了刚出生的玉无怠，后在华北浅海不知所踪。

“在22世纪末的时候，她是我的追随者之一，很美，有一头黑密的长发，和其他追随者不一样，她坦率直接，像个孩子。”

“她喜欢同性，有天夜里，她向我求爱，我婉拒了。现在想来，或许当时让她产生了‘因实力弱而求爱失败’的想法。此后她瞒着我们，一有机会就不顾一切地进化，一般人的基因组早就崩解了，但她毕竟有些天赋，直到我们发现并阻止了她，可已经晚了。”

“此后，她可能预感到什么，向我哭诉，说以后如果基因组崩解，侥幸没死，还能成为类人猿的话，就把她找回来，留在身边。第二天，她去做了人工授精，等孩子生下后，就不辞而别了。”

“既然她爱……崇敬您，为什么要去做人工受精呢？”

“无法确定，也许想在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也可能是迫于家族责任；或许感到寂寞，想生个孩子作伴，生产后，才察觉到自己已快支撑不住。也许，都不是。”

“玉经理知道这件事吗？”神下清伊把露西摁住，阻止它掀开羽衣下摆。

“应该不知道，他倾向于认为自己的母亲战死了，而且从生理上讲，他的母亲确实已经死了。”

“还是不要告诉他了。”神下清伊把露西摁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导师突然沉默了。

“导师？”神下清伊不安地呼唤。

“清伊，你快去紫葵园，前三秒，紫葵园研究所传来信息，姬命服用了基因毒药。”

“嘭！”露西掉落在鹅卵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