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现场的滔天声浪像是撞在了天帷闸门上,发出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这其中有难以置信的错愕声,有受到惊吓的叫喊声,有……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我脆弱的颈部袭来。火辣的扯痛感还未准确地传达进我的大脑,就已经仿佛听见了自己颈椎折断的脆响“咯吱”,还有肢体的摇晃感,但我已经虚弱到哪怕是眨一下眼睛。我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视野开始模糊、收缩、暗淡,所有的感知都在黑暗中不断地消融分解,回归至最初的形态。
……
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好几个小时,我睁开了双眼。熟悉而又强大的肢感让我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身边传来某物的微弱呼吸声,和淡雅而熟悉的人工香水味,却没有体味溢出。
她应该没有恶意吧?否则在我醒来之前就有机会攻击我。
原先感觉还算舒适的虚拟机头盔,此时却让我觉得有些憋闷。于是,我向头部伸手,想将笨重的头盔摘下,然而却碰巧摸到一双柔滑紧致的纤纤玉手。
耳旁传来埃莉薇雅甜腻而做作的声音:“哎呀,这么急色?”
我缩回了手,就算明知她是故意的,我还是轻声道歉:“不好意思。”
视野里,头盔内的黑暗渐渐被画室的自然灯光所取代,一双雪白细嫩的手臂正捧起虚拟机头盔,搁放在木制躺椅的边角处。
我从躺椅上缓缓撑起身体,“我使用虚拟机潜行了多久?”
“大概接近一个小时吧,”埃莉薇雅站在躺椅旁边,单手叉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狱长刚才从虚拟世界发来信息,说你表现得不错啊。”
“没有拖后腿就好,”我受宠若惊般地低下头,正看到埃莉薇雅那涂满漆黑指甲油的脚趾甲,就像十只小巧可爱的黑甲虫。“请问,采访还有多久结束?”
“应该快了吧,狱长发来的信息里,说你采用的办法效果很显著,蔻娜粉丝已经完全分化了,甚至在你上吊的时候,已经有一千多万人退出了采访关注。看不出来,你平时畏畏缩缩的,关键时刻还挺靠得住。”
突然受到称赞的我,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这实在是过奖了。请问还需要我登陆虚拟机,参加采访吗?如果需要,还需要等半小时的强制下线期过后才可以,而且我原先的虚拟形象死了,需要再重新创建一个。”
“你等一下,我问问狱长。”埃莉薇雅侧过脸,开始用连同虚拟世界的通讯软件,向月隐素发出信息,约一分钟后,她转过有着碧蓝色虹膜的小圆眼,“她说现在采访很顺利,那个蔻娜的妹妹已经下线了,预计半小时内采访会结束,你不用再登陆接受采访了。但狱长让你等她下线。”
我心头顿时疑问重重,如果她有事情要嘱咐安排,难道不能让助理传达给我吗?为什么让我等她?
这实在是可疑,难道她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可是我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我只是按照计划行事而已,就算蔻蔻的突然入场,让我有了稍稍凸出的自我发挥,但这一些都在合理范围之内。
“你随意活动吧,但不要出这个房间。”埃莉薇雅拨动着金丝转身,出了画室,向过道里侧走去。
不能出这个房间也叫做随意活动吗?
这个画室内除了作品和绘画雕刻工具,也没有多少其它东西。我百无聊赖地旋转,倒回木制躺椅上,然后静静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空气中正漂浮着无数的石膏粉尘,它们三三两两地粘连在一起,等超过空气密度后,就会慢慢地坠向地面。我此刻似乎也如同空气中的一粒粉尘,与各色人物交际多了,勾连多了,总有一天我也会暴露吧?所以这意味着,我必须要在关键时刻做出割离吗?
可人是社会性动物,一个人的能量强大与否,往往也和他所处的社会位置,能调用的社会资源挂钩。个体的强大终究是有极限的,即便是现在的我,在面对一个全副武装的对变种人精锐战队时,也可能会束手束脚。
所以,我现在的这种活法是背道而驰吗?
然而,当我产生这种想法时,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女人,如果说谁能够一个人挑战全世界,也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