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公布的那晚，温斯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623，指尖在濠江大学的官网链接上悬停。浏览器收藏夹里，“濠江大学金融系”的标签还是她偷偷创建的，那时她磨了陈司柏好久，陈司柏才愿意告诉她理想学校。

温辛岚推门进来时，“分数出来了？”声音带着一些刻意的温柔，目光却精准地落在屏幕上，温斯和手忙脚乱将网页关闭，她深吸一口气：“妈，我想报濠江大学。”

温辛岚皱着眉头：“你是真的脑子发疯，洪州大学的财经类在全国前三，而且还离家近。”“我是你妈，我做这些还能害你？别这么不懂事，小孩子家的，懂什么。”“你就是和那个女生玩多了，被猪油蒙了心。”

“妈！”温斯和第一次生出这种无力感，横在她和温辛岚之间。

“好了先不说这个事了，你表姐回家了，她说想找你玩几天，你看下什么时候去你外婆家，反正现在还不急，过几天回来再商量报考什么学校。”她听见温辛岚说商量的时候以为这件事会有转机，天真以为温辛岚可能接受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帮她获得更多专业消息。

“那我去两天，你帮我了解下濠江大学，回来报。”

“回来再看。”温斯和走的第二天，温辛岚就登录系统，将她的高考志愿填报完了，压根就没考虑那些有的没有。等温斯和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早就什么都结束了。

“你就帮我填了，凭什么啊。”

“什么凭什么，你的东西我还有什么知道的，而且你读洪大就是板上定钉的事了，没什么好选的。”

“我的分数够，我为什么不能去啊，我想去。”

“你想？那我还想成亿万富翁，从天而降十个亿砸晕我。”

“你这是强词夺理，这根本不是一码事。”温辛岚抓住她的手腕，“你懂什么想不想？洪大不好吗？离家近，专业排名高，你读个研，然后去国企工作，安安稳稳...”“反了你了！” “我养你这么大，让你报个学校委屈你了？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能从正式老师换成教职工？现在让你听我一句劝怎么了？”她把手机往围裙兜里一塞，榴莲外壳被扔进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事没得商量，志愿已经确认了，你死了那条心吧。”

温斯和不等她说完，冲进房间，她的手指机械地敲击键盘，看见本地院校的代码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她终于死了心。第一个就是洪州大学，剩下全部作为保底都是省内的学校，但她知道这个分数按照往年的报录比和录取分数线，她铁定会被录取，实在不行她想到温辛岚的身份，她注定会被录取。

门被摔上的瞬间，温斯和听见自己的哭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她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桌剥好的榴莲，那些被精心处理过的果肉，像她被安排好的人生，她边吃边哭，想到小时候是眼泪拌饭，现在大了是眼泪拌榴莲吃。背叛的怒火在她心里灼烧，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抗争的高二，但是这次她身边空无一人，没人能帮她，没有陈司柏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哭的累了，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梦里陈司柏的质问让她不敢面对：“你为什么不反抗？”她哭醒醒来，打开手机，泪滴砸在屏幕上，她想进陈司柏的空间留言，结果发现□□号已经注销，顿时绝望充斥她整个人。

“陈司柏……”温斯和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好想你。”

“我该怎么办。”温斯和蜷缩在床上，她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像只提线木偶，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透过没拉严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温斯和盯着那道光看了很久，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但是和之前的千百次一样，嘟声后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