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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爆发力 > 第23章 日出日落(7)

第23章 日出日落(7)(2 / 2)

吴钦文和吴钦武不约而同连连摆手:“嘿嘿,好事成双——哪有食一个的理?”吴钦文还接着说:“我俩中午刚食鸡蛋,都不想食了。你们俩甭客气!嘻嘻。”

吴钦文这么一说,林德福和宝财叔一点都没再推辞,都夹起鸡蛋往嘴里送。

吴钦文和吴钦武也都开始喝又香又甜的鸡蛋汤。那汤一进肚,吴钦武便喜上眉梢,显然享受到了那鲜美的味道。吴钦文喝着汤,却满脸沮丧,似乎丝毫没享受到那鲜美的滋味。因为中午他和钦武并未食鸡蛋,家里仅有的四个鸡蛋,本打算留给大妹这几天考试时食的,眼下那四个鸡蛋却正被别人往嘴里送。不过,一想到那鸡蛋是为了给钦武娶老婆,吴钦文脸上的沮丧霎时间消失了,代之以笑意。

食完鸡蛋,林德福美滋滋抹了抹嘴,站起身准备告辞。

宝财叔忙放下碗筷,问:“嘿嘿,德福兄,你看钦武与你外甥女红花的事,能……能成么?”

林德福瞅了瞅吴钦武,笑道:“红花那边没问题,我回去说说,择个吉日让你俩见见面。不过……”

林德福没说完,吴钦武一转身已把一包白糖送到林德福面前:“嘻嘻,您……您给红花家带去吧!”

林德福犹豫了一会儿,喜滋滋接下了。那白糖约斤把重,用报纸包成长方形,用红布绳扎了个“十”字。十字绳的正中还夹了一小张长方形红纸,像征大红大喜。

吴钦文忽然皱了皱眉,问林德福:您……您刚才说‘不过’,是乜意思?”

林德福眉一颤,露出来一嘴黄牙:“嘿嘿,无乜事无乜事。我是说你俩可以择个吉日见见面,不过……不过我那外甥女可是有些怕见人嘞!”

“哟——看你这话说的!姿娘人怕羞好,怕羞才是好姿娘嘛!”宝财叔嘿嘿笑着。

林德福眯着眼瞅宝财叔,连连附和:“嘿嘿,那倒是,那倒是。要说性格呀,红花是甭说的,肯定温柔贤淑!只是……”

“只是乜事?”吴钦武和吴钦文满脸疑惑。

“嘿嘿,只是……只是红花的一只腿走路不大自然,小时得了小儿麻痹症。”林德福说。

空气一下凝固了。几个人都怔怔地睁大眼睛。

林德福一阵尴尬,紧接着说:“嘿嘿,不过红花那腿一点不碍事!除了不能担水,做饭洗衫缝缝补补,能干着呢!尤其是绣花,啧啧,她可是一把好手嘞!不过说来说去,这事还是得由你们定,你们要是觉着可以,我就回去说一声,你们可择个吉日见个面,咋样?”

这回轮到主人尴尬了!宝财叔、吴钦文和吴钦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宝财叔先开口:“唉!此事你事先无说,我一点也不知道。这样吧,你先把糖带走,我们这再商量商量,然后通知你们,好孬?”

“行,行!那……我先走一步啦!”林德福说完,匆匆忙忙退出门外,转身走了。

宝财叔送走林德福,回过头发现吴钦文吴钦武兄弟俩正冷冷地望他。他叹了口气,低着头走回到厅上,道:“唉,德福这货,也不事先说一声。不过,依我说呀,那位红花要是像德福说的那么能干,我看也不妨先见见,你们说呢?”

“哼,老热呶[潮汕方言,大意是:岂有此理,哪有这等事之意。]!我再笨再穷也不至于去娶个拐脚(瘸子)姿娘!”吴钦武气咻咻地冲宝财叔嚷。

吴钦文也说:“算啦!家里本来就是缺个理家干活的姿娘,娶个拐脚的作甚呢?!”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吐着,像吐着满腹烦躁和忧郁。

宝财叔一时语塞,只好悻悻告辞。

夏收了,田野一派繁忙。

老天爷今年又开了恩,没把台风和暴雨抛到这潮汕平原上来。电台上预报的几次台风,据说在粤东海边耍了耍威风,便远远地奔别处去了。雨虽下了几场,但都不大,既绿了庄稼,又无伤大体。可不,眼下这遍野的稻穗,金灿灿沉甸甸的,硬是把平整的大地铺成了一块巨大的金黄色地毯。间或有绿的猩红的点缀其间,那是甘蔗、番薯和各种蔬菜。

每年到这个光景,乡亲们便都放心了,那一直悬着的心便都找到了歇息地,有了着落。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便都喜滋滋地涌到田野上,挥着镰刀收割着金色的希望。

此刻吴钦文吴钦武兄弟俩也正在自己的稻田里割稻。大妹二妹三妹和宝仔也在割稻,因为学校已经放暑假。就连四妹和五妹也来了,但她俩太小,帮不上忙,此刻她俩在田埂上极开心地逮小青蛙。

别人的田头上不时有笑声和歌声。这里却是一派沉闷,只有“嚓嚓”的割稻声和“嘭沙嘭沙”的摔稻声。以前在生产队割稻,脱谷用的是脱粒机,脚踩的那种。分田到户之后,生产队仅有的两架脱粒机都折旧卖给了个人。多数人家收稻谷便重新启用了原始的摔斗:一个两尺高、三尺见宽的木桶,中间架一小木梯,四周围以一人高的竹席,以防谷粒外溅。一把把地将割下的水稻抓在手上往木梯摔,谷粒便哗啦啦地落往木桶。

吴钦文和吴钦武默默地割稻、摔稻,谁都懒得说话。自打那天宝财叔带林德福来家里之后,吴钦武那升起的希望又一次成了泡影,他气得好几天都成了哑巴。吴钦文内心自然也灰暗下来,因为他盼望家里能有个姿娘把家撑着,他自己好外出油漆挣钱。

大妹自打考完试,也很少说话。那些天她是强撑着自己身体,顶着感冒考完试的。每考一门,那些题虽也都做了,答了,可她脑子迷迷糊糊,一片迟钝,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答错了还是答对了。

二妹三妹和宝仔开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见爹、细叔和大姐都默不吱声,这会儿便也都闭上了嘴,默默干活。

日头转眼已爬到头顶,烤得人脊背发痛。没有风,那汗便从额、颊、脊背乃至全身所有的毛孔往外泄,上衣很快都洇湿了。

人多地少,吴钦文家仅有的一亩地水稻很快便割下了一大半。吴钦文仰起头来,看看日已近午,便说:“大妹呵,日午了,你先返家煮饭吧!”

大妹“哎”地应了一声,直起身子,伸了伸腰,准备返家里煮饭。一抬眼,却发现那边四狗正蹭蹭地往这边跑。

“大妹呵,放榜啦,放榜啦!”四狗走近大妹,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咋样,我……我家大妹考上了么?”吴钦文见了四狗,情绪霎时高涨起来,此刻他两眼放光地等待四狗回答。

“无……无考上。”四狗仍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大妹柳眉一颤,明亮的眸子像转瞬间落了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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